圖：街景春意盎然。\作者供圖

　　春雨初歇，暖氣回升，野外阡陌好一幅天然錦繡！綠油油的菜田青翠鮮嫩，黃燦燦的油菜花映照春陽。更有粉桃李白點綴其間。農家籬笆上落了啼鳥，清麗婉轉，農人出沒田中，與大地融為一體，被寒流冷雨打過的春色吶，是多麼倔強。

　　我家所在的小區，完全是另一番景象。它沒有廣袤無垠的綠野花海，也無脊背馱着八哥的彎角水牛，一幢幢排列有序的樓房聚縮，把綠樹草坪擠壓在縫隙之中、路徑邊上。水泥鋼筋的立體物，由灰蒙蒙、黃淡淡的色調裹着，似乎與絢彩多彩的田野格格不入。

　　其實，小區的每一幢樓，每一棟房，都是一塊塊生機盎然色彩不遜的春田。那些小樓首層的住戶，用柵欄將門前圍起，有了一小爿地，栽上婷婷玉立的木瓜，葉厚紋清的枇杷。或者闢兩畦地，種上尖椒、紫茄、西紅柿，侍弄得滿園有情趣，春色關不住，這些，我在家中是看不到的。

　　從我家的高樓陽台往下俯視，成片的樓頂一覽無餘，看得真切。這些方方塊塊，長長條條的樓頂之「田」，形狀迥異，有的是平展的露台，也有的是人字形的房脊瓦頂。

　　我喜歡看露台擺着的一盆盆鮮花，一箱箱青菜。天上飄雨的時候，露台濕漉漉的地面反着亮，把花紅葉綠映得格外鮮明。晴朗的時光，三兩位勤快的阿伯阿婆，每天彎着微駝的身板在花邊菜旁做活，孫輩們圍着他們追逐玩耍。露台還有晾曬的功能，只要不下雨，「萬國旗」般的衣物是少不了的，隨風搖曳，輕盈得像彩蝶穿花。

　　我喜歡看樓頂上的鳥兒飛來飛去，啼鳴啁啾。那些鳥兒，有的是家養的鴿子，窩兒就在瓦頂下的窗台旁，牠們野性基因淡薄，上天盤旋一兩圈又返回，離得遠，真聽不清牠們咕咕低喚。與鴿子相像的斑鳩就不同了，牠們野性大，不知疲倦地從草坪飛向樹梢，又飛上樓頂，咕咕咕的叫聲迴盪遼遠。還有紅耳鵯、黑領椋鳥、紅嘴藍鵲、噪鵑等「常客」，也來樓頂落腳，連忽一群飛來，又忽一群飛走，喳喳喧豗的麻雀也變得受看。

　　我喜歡看枝幹高聳的樹木，蓊鬱的綠枝在樓頂旁探出尖尖角。芒果樹橢葉簇着的花兒早就開了，米黃深褐的花簇成串，粉狀的花瓣隨風飄落更護泥。心形葉子的紫荊花，紅粉紛繁，婀娜柔媚，活脫脫是個情感含蓄的美人！黃葉稀疏，掩不住紅棉灼灼，火般熱情，化了冷風寒雨，雖然今春木棉花因氣候比往年開得略晚，但還是趕上早春的步子，應時開放。這讓期待已久的拍攝愛好者們一償心願，擁至車庫頂層露台，長槍短炮對準近旁高枝的英雄花按動快門……

　　群樓萌春，自家陽台也是天趣盎然。枝條簡練，花開五瓣的是蝴蝶蘭；長莖無葉，抽花數朵的是朱頂紅；不長藤蔓，葉簇喇叭的是矮牽牛；花色深艷，抱團齊放的是玫瑰海棠……這陽台春色，惹得鄰家的簕杜鵑也耐不住寂寞，一枝紅彩伸出來，群芳薈萃春意濃。沒想到，鳥兒也來作客，某日我在客廳看到，有隻小巧玲瓏的暗綠綉眼落在陽台的朱頂紅上，見無人，翹起尾巴，用喙吮吸花液，吮畢嘰喳一聲，似道過謝，撲撲飛入晴空。

　　陽台觀春，足不出戶，亦為防疫。疫情肆虐，擋不住春色無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