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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什錦/作家與故鄉\姚文冬

時間:2021-07-30 04:24:04來源:大公报

  和普通人的用心牽念不同,作家是用筆描繪、拆解、重塑故鄉,同時故鄉也成就了作家,就如旅美作家張惠雯所說,故鄉是她寫作的「富礦」。

  女作家遲子建將故鄉比作流淌在血管裏的血液,是上天賜予她的愛人,她認為,「沒有大自然的滋養,沒有我的故鄉,也就不會有我的文學。」對於這種認識,蘇童更是「推波助瀾」,他說,「大約沒有一個作家的故鄉會比遲子建的故鄉更加先聲奪人」。遲子建出生於黑龍江畔的北極村。在這個處於中國最北端的小村莊,我曾尋找到作家出生並成長的宅院,一正一偏兩棟房子,偏房是小木屋。作家離開北極村後,這座簡陋的宅院置換給了鄰居。或許她並沒珍惜那座簡陋的房子,但在喜歡她的讀者心中,那就是《北極村童話》。

  一個人離開故鄉,故鄉便成為名副其實的故鄉。但是,遲子建還有更廣闊的故鄉,那就是整個大興安嶺,整個東三省。沒有這片黑土地,就沒有她的《白雪烏鴉》《偽滿洲國》《額爾古納河右岸》《候鳥的勇敢》等作品。

  蘇童如此羨慕、推崇遲子建的故鄉,是否因為他的「香椿樹街」,是一個虛擬的故鄉?我想不會,因為蘇童說過,每個作家跟每個人都一樣,他一生真正擁有的其實也不過是一個村莊,一條街道,甚至一片屋頂。把香椿樹街經營好了,就是把自己的文學世界經營好了。香椿樹街物理意義上只是一條狹窄的小街,但從化學意義上它無限大,比廣袤的東北黑土地要更遼闊。熟悉並喜愛蘇童的讀者,都把香椿樹街當成他的故鄉,即便是不同的小說,從字裏行間,也都散發出同一種氣味,那就是來自香椿樹街的氣味。

  張惠雯的故鄉是河南一個小城,從她十七歲去新加坡,十五年後再去美國,轉眼又是十一個年頭,她在國外的時間早已超過故鄉,但她還是在寫故鄉的故事。張惠雯說:「故鄉就和母語一樣,是在一個人的生命裏鐫刻最深的東西,成為了我們的潛意識。」這彷彿揭開了一個謎,那就是,為什麼那麼多作家一直在書寫故鄉,即便故鄉無論從空間、時間看,都已距他十分遙遠。「母語」一說,使我大為觸動,母語就是我們咿呀學語時的故鄉方言,以後無論走到哪裏都不願扔掉,即便普通話、外語講得再好,也都會不經意地帶出口音來。因而,作家張煒也說:「故鄉真是一種怪異的存在,對於生命來說,它很神秘。它既是物質生活的原初,又是精神生活的根據地。」

  余華彷彿是在踐行這句話。他的故鄉,浙江海鹽這個南方小城曾發生的故事,給他幾十年的文學創作帶來了不可磨滅的影響,是他成長的原始助力。余華說過,故鄉是讓他最有安全感的地方,所以,一旦決定要開始寫作,他就會回到故鄉去。

  這裏的「回到故鄉去」,應理解為兩層意思,一層是「物質生活的原初」,也就是海鹽小城、煙雨江南,他要回到那裏去寫作;另一層就是「精神生活的根據地」,也就是《文城》,也就是福貴、許三觀們生活的地方,他要把筆下的人物和故事安置在故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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