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覺之間,金庸已離開我們兩年多了。從張無忌到韋小寶、從明教到天地會、從跌宕起伏到快意恩仇,金庸用筆為無數讀者構建了一個風生水起的江湖,也陪伴着我們度過了青春年少。回望金庸先生作品,發現他與福建的緣分匪淺。在他筆下,有八位大俠與福建結下不解之緣,福建的不少著名景點,成為書中人物的奇遇之地。比如《笑傲江湖》,故事就是從福州開始的。在「福威鏢局」,各路英雄好漢雲集福州,搶奪《辟邪劍譜》,以這件事來展開小說的脈絡。
記得在十多年前的八月,我因為經商順道遊玩了武夷山。那天下午,時任南平市委書記雷春美打電話給我,說晚上她設宴款待來武夷山遊玩的金庸夫婦,請我出席作陪。晚上飯局,因為同是港人,共同話題就多了些。香港時事趣聞、武夷茶道、武俠小說,金庸談興很濃。在酒酣飯飽之際,我問金老,你寫了「福威鏢局」,之前是否常來福州。他說,在寫這些小說時,從沒來過福建。出現在書裏的名山大川他也大多沒有去過,但他有收藏一整套福州的風俗書籍和祖國各地山川民俗的書籍,從中領略了祖國的美麗與奇特。
金庸充滿意境的武俠世界的構建,除了出色的想像力,更離不開他淵博的學識。這一點從金庸私人書齋裏就可見一斑。聽金夫人在飯桌上說,金老在香港那個兩百多平米的書齋裏堆滿了書。平時他一有空,就是泡一壺茶,坐在書齋裏靜靜地讀書。當年金老已逾八旬高齡,仍堅持每天讀書四、五個小時。金庸的作品好讀、好玩,雖然多是通俗小說類型,但他的武俠小說富含江湖俠義、文化底蘊和人生哲理。這也是大家對金庸武俠小說評價甚高的原因之一。
《笑傲江湖》應該是金庸先生正面敘述福建篇幅最多的一部小說,從山川、人物到語言、風俗均有所涉及。現在很多金庸迷一說到福州,就會聯想到《笑傲江湖》裏的「福威鏢局」,聯想到林遠圖臨死前,曾請求令狐沖代為向兒子林平之轉達祖傳遺言:「向陽巷老宅中的祖先遺物不可妄自翻看。」福州的林家老宅即為《辟邪劍譜》的藏寶之地,滿是神秘色彩。
林家老宅在向陽巷,位於福州的三坊七巷內。因為年代久遠,很多老宅都拆了蓋新房。幸好,三坊七巷作為歷史文化古蹟被保留下來和重新規劃,許多古舊危房也得修繕、復原,並堅持「修舊如舊」。如今的三坊七巷時常遊人如織,成為全國著名的旅遊景點。人們徜徉在幽深優雅的坊間巷裏,沉醉於「福威鏢局」等古民居雕樑畫棟的精美絕倫,流連於劉家大院、郭柏蔭故居、林聰彝故居以及小黃樓之匠心獨具的古建築之中。
「福威鏢局」源自明代的福州。書中描寫:「福威鏢局」門口的青石板路直通西門。按此描述,鏢局就在西門與鼓樓之間。我按圖索驥,果然在三坊七巷內找到了「福威鏢局」。那是一幢建築宏偉的古宅,鏢局門口的兩邊房檐高豎,像兩桿大旗。右邊的房檐上畫着一隻雄獅,張牙舞爪。左邊的房檐上畫着一對蝙蝠。蝙蝠寓意着福氣,獅子寓意着威風,整體連起來,這就是「福威鏢局」名字的來源。左邊房檐上就寫着「福威鏢局」四個字。再看它的大門,朱漆大門上打着一排排茶杯大的銅釘,在陽光照耀下閃閃發光。一進大門,兩邊各有一排長櫈,各坐着四個泥塑的膀闊腰圓的彪形大漢,以還原當年的威風場面。
當然,現實中就算掘地三尺也不可能再找得到《辟邪劍譜》。我覺得金庸所謂的《辟邪劍譜》實際是泛指「俠義精神」。金庸是寫「俠」寫「義」的高手,他筆下的義,既有民族大義、國家正義,也有江湖道義,還有父子、師徒的倫常綱義。在他的武俠世界裏,無論是《書劍恩仇錄》中的紅花會、《倚天屠龍記》中的明教這些江湖團體,還是蕭峰、令狐沖這些英雄豪俠,乃至書中的普通人身上,都深深烙下一個「義」字。金庸在作品中對於「俠義」的認識及其藝術塑造,特別是他借大俠郭靖之口,說出了「俠之大者,為國為民」,這讓俠義精神得到了真正昇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