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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與事\聆君一對話 灼我百年思\陳新亞

時間:2019-10-22 04:24:00來源:大公報

  劉一聞和鮑賢倫先生,正好是兩種典型。劉先生長期與上海前輩遊,很智慧地接受他們的經驗,並且通過實踐而不斷調整、自我提升,使之與日俱進,形成自家雅正格局。鮑賢倫先生早年也受師訓,主要在基礎方面有一個高調的鋪設。而近二十年來的實踐與思考,已超出向來的套路:即從一個時代(漢隸),去做總體「普查」式臨習,感會對象的精神氣象。從而擇定一個更上游的,人們無多嘗試的,高古而全新的書體,作主體探索方向。如果說劉先生的路數,比較接近傳統「師徒」模式的話,鮑賢倫則是自己思量拓展而來的一種學書理路。這兩種路數並無優劣,卻很典型。

  模式借鑒,比具體作品借鑒,其靈動性與空間張力大得多,對應學書人眾範圍也廣泛些。比如,我較熟悉的王蘧常先生書藝理路:前半生以章草築厚根基,透過當時碑體俗習,博涉秦漢簡牘陶瓦之隸草,參校乘除之,終以大篆總其氣格,搜集秦漢奇古字揉練,至七八十歲,渾成一體。在拓展了大章草領域同時,由於王老書寫的日常化,還留下一系列章草「副體」:爛漫的小章草札,刀筆兩相體貼的魏碑正書,骨峻神逸的稿行等,品格一律高古,不落唐後一筆。作為學習者,無論其「主創」或「副體」,擇其一皆可私淑有成。但若參照王老人生程序與學書模式,從容作功,最後的創獲,應會格局更大,而又新異。當然這樣很難,需發願以一生規劃。實則,鮑先生的理路,頗近於斯,其書法格致,亦有彷彿。

  在對話中,二公或鑒於前轍,或預於將來,切點有異,所歸攸同:使自己的筆路能更長遠高深也。

  如鮑先生說到,要體會中上古書刻,須從歷史文化場景去尋索。那是一種集體無意識的書刻,在觀念,風格上是整體的,混沌的,蒼茫的,但由於絕對專職化(如巫師)的虔誠與敬畏,使其書刻又充滿靈性與神秘感,同時又顯得絕無機巧的樸拙,鬼斧神工般的自然,人工與技巧,亦因而完全隱退到書刻心理之外。故爾,後人於此間取資,便如循源導流,各成一溪,無古無今。如魏晉之鍾王。如果說鍾王是順勢而新的話,鄧石如,吳昌碩,王蘧常……則需多幾分膽識與智慧:逆流而上,與古為新。這樣難度當然很大。一般人沒條件,也無思想準備,去接近和領受那種上古氣息。可是,如果我們不能認識到這一層,而只隨眼前所好,但從近古書法個性化風格中去臨習取資,欲大造化也難。

  劉一聞先生嘗以吳昌碩,于右任為例說明:如果你的功力足夠,你的藝術觀念正確,那你在創作上一定不會低。吳昌碩說:「余學篆好臨石鼓文,數十載從事於此,一日有一日之境界。」自三四十歲到八十後,直將石鼓文寫得全新,且完全是自家法。這是少有的案例。因為吳昌碩學養厚,富識力,下功夫,其情性之高古,與筆墨相表裏。于右任先生,早年於魏碑行書,卓然創意,如果他不改弦更張,將精力轉入所謂標準草書,他的成就可能更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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