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漁民在船頭參紅掛花,貼「大吉」揮春,準備拜船頭將軍/網絡圖片
農曆新年前後的大澳漁村,洋溢春節氣氛,一條石板大街,兩邊商號,貼滿「生意興隆」、「財源廣進」的揮春,門前一盆盆大吉,取意大吉大利,賣臘味的舖頭生意興旺。
過了一度橋,漁民居住的棚屋旁水而建,由大澳涌頭延伸涌尾,讓外來的遊人體會過春節的風俗特色,與陸上人不一樣,棚屋門前及屋內,家家張貼的揮春特別多,讓人感到過年氣氛濃烈,揮春的吉祥語帶有漁民生活與捕漁的特色,「風調雨順」、「一帆風順」、「海不揚破」、「一本萬利」、「海上平安」、「大汛豐收」,揮春內容,表達人、船、海、魚的關係,願天后、海神、船頭將軍賜福,網網魚滿,保人船平安。
本港漁區香港仔、大澳、青山、蒲台、長洲、沙頭角、梅窩的漁民春節習俗,從年廿九到大年初四習俗與陸上大致相同,但儀式與祭祀分別很大,有些習俗是陸上許多人不知道的,這些新春習俗,是華南漁民文化的傳承。
漁民十分重視過年,在年廿九之前,出海的漁船由桂山島、湛江、海南島、南海油田附近海域紛紛回航,停泊漁區的海灣,海面一時熱鬧起來。近年,新一代漁民出市區謀生,平日少回漁村的,也都回到自己漁區的棚屋及漁船團年。
漁民過年第一件要做的事「歲晚大掃除」,上午擇吉時動手,洗船艙,清潔船板,整潔漁網漁具,收拾睡床。最費力的工作清潔船身,將船身兩旁長結的青口剷除,局部維修翻新,大掃除叫作「排勾艇」,清潔完畢,張貼揮春,船頭貼「大吉大利」,船尾貼「一帆風順」,在船舷旁邊的桿上紮紅布條,掛上生菜、芫荽及紅紙錢,寓意和氣生財。船裏船外裝扮完畢,晚餐時間祭灶君,點香燭,燒衣紙,供奉魚肉,必備兩塊片糖,甜甜蜜蜜,請灶君上奏玉皇大帝多說好話。部分漁家還祭海神,拜祭的方式備紙船一艘,插上羅傘、紙人,在船頭上香,放紙船於海面,祈求出海平安。晚餐家人開青口、劏魚、煲泥鯭粥,水蟹粥,還有魚肉飯菜。
大年卅晚一家人在船上吃團年飯,先由長輩帶領後生祭祀,首先參拜祖先,然後拜船頭,拜左邊海口,右邊海口,上香、燒衣,燒炮仗,供奉燒肉、雞、魚、臘味、蘿蔔糕等。吃過團年飯,各人用柚子葉洗身,去舊迎新。這段時間,漁婦分外忙碌,從子時(十一時)至凌晨一時,迎接大年初一到來,忙於煮齋菜,做年糕,煎堆、油角拜過祖先,家人互相恭喜,長者派利是,舉家吃過開年飯,下午各自「埋街」,上岸拜年,到熱鬧的地方看節目,或看電影。若有離島做神功戲,便前往看戲。
本港漁民春節的大事是拜「船頭將軍」。對於這位船頭大將軍,許多人沒有聽說過,只以為漁民拜天后。漁民供奉天后,視天后為至高無上,其次是洪聖廟。香港最多廟宇為天后廟,且建廟甚早,香港仔天后廟建於一八五一年,長洲更早,建於一七六七年,鴨脷洲洪聖廟建於一七三三年,至今每年一度做神功戲。
但尋遍港九及各大小離島,沒有一家「船頭將軍廟」,陸上人不識船頭將軍可以理解。曾問漁民船頭將軍的神像是怎樣的,都說沒見過,只知道船頭將軍對他們很重要,前輩一代傳一代,春節必須拜船頭將軍。可以說,船頭將軍是一位沒有形象的神,在凡間從未亮相,但長存於打漁人個人及家庭,漁民認為他時刻皆在他們身邊,庇佑風調雨順,四海平安。
電影《秋天的童話》周潤發的「船頭尺」,暗戀留學生鍾楚紅,編織一段愛情的無花果。片中的「船頭尺」,有出處,與「船頭將軍」名稱接近,內容很不相同,船隻在船頭刻畫一把尺,作為量度載重量,及船的食水深淺,具有實用功能。「船頭將軍」傳說即木龍大將軍,道家神靈,沒有神像,是漁民供奉的菩薩,庇護出海平安。
春節年初二漁民拜「船頭將軍」,按習俗,船頭將軍神位安置於船頭桿下,奉茶、酒,上香,燒冥鏹,必須有魚蝦餸菜,寓意「魚蝦大汛」,網網豐收。豬脷,豬大腸作餸,放置於大木盆,漁民一家大小上香參拜,燒冥鏹,先拜天,再拜船頭將軍,三拜,三敬茶,三酹酒,中間一杯指定敬船頭將軍。再拜船頭左吉位,右地主財神。香港及華南地區以外則在大年卅晚子夜拜船頭將軍,俗稱「跑火把」。將禾稈捆好,點成火把,先拜廟,持火把到海邊繞漁船奔跑一圈,再進天后廟進香,叫喊:「大將軍,八面威風!」「二將軍,開路先鋒!」又高呼:「船頭壓浪,舵後生風!」大將軍是船頭桿,二將軍是右船桿。
船頭對漁民很重要,漁船出海,船頭先行,乘風破浪,帶領船隻開進有魚群的漁區,漁民認為這是託福於船頭將軍,有將軍庇佑,船頭朝正向前,不會觸礁,不會擱灘,因此,春節拜船頭將軍是漁民重要的一項祭祀。拜過船頭將軍,拜灶君,接灶君回宅。
初三也是漁民赤口,上岸遊樂。
年初四開年,即一年工作之始,漁民擇潮漲吉時「開新」,「開新」即漁船出港捕漁,這一日的儀式拜船頭,求「船頭旺相」。祭品用燒肉、生菜、水果、糖果,拜畢,以清水洗淨船頭。澳門漁民還放紙紮「魚門」及大船,紙船載茶、米、油,放送海面,祈求海龍皇將魚門打開,大海出現漁汛,網網豐收。
漁民的春節習俗,內容豐富,是人、魚、海及大自然和諧祈福,形成獨特的漁民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