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頭上已經「寸草不生」,不然每隔一段時間總要去理一次髮。在內地理髮,價格相差很大,商業街區裝修精美的髮廊動輒一次要百元人民幣起,而相隔僅一公里的胡同小巷裏,那些沒有霓虹燈閃爍的小門店只要十元就搞定。
只去過幾次髮廊,現在都是去小巷理髮店拾掇頭髮。不同於髮廊光亮明麗,又是沏茶倒水又是按摩肩頸,「托尼」老師(內地對理髮師的昵稱)們也年輕亮麗,小巷理髮店一般都是四十歲以上年紀的個體戶,剪髮、洗髮一人完成,店裏簡單地只有一面鏡子、一把轉椅,幾個交替使用的剃刀,一塊舊刀布。以前有個歇後語「剃頭的刀布——要多髒,有多髒」,說的就是剃刀要保持鋒利需經常在刀布上磨,刀布從而沾染污垢,日久便生成黑色的一層漿。
關於理髮,民間還有一個更有名的歇後語「剃頭挑子——一頭熱」,以前剃頭挑子的一頭是火爐和水盆,用於提供熱水洗頭洗臉,另一頭是櫈子和理髮工具,由於只有火爐那一頭是熱的,就用來比喻做一件事時只有一方熱情主動。在北方一些城市,像北京,今天許多老「托尼」仍穿着白色大褂,在街巷路口支棱起一個板櫈就開張營業,連剃頭挑子都不要,保留了一道簡化版的「老北京」風景。
小時心中常有兩個疑問,一個是醫生有病了找誰看病,另一個是誰給「托尼」理髮?出門的街上,正好一家小診所和一家理髮店毗鄰而立,經我長期觀察,小診所的那個醫生會給自己開藥,有時「醫不自治」,由學醫接班的女兒給他打針。而理髮店的那個中年人,則多是對着鏡子「自理自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