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段時間,筆者朋友圈時常出現一些「洋洋得意」晒出「夜校」學習成果的年輕人。有的打詠春拳,有的敲非洲鼓,有的嘗試廣式點心製作,有的學習彩瓷燒製技藝,形形色色,不一而足。
「夜校」這一名詞頗具年代感。百餘年前,北大校長蔡元培先後創辦「校役夜班」和「平民夜校」,社會大眾得以走進「象牙塔」進修學習。而上世紀八十年代,在內地高等教育普及率不高的時代背景下,以掃盲、啟蒙為主要功能的夜校又應運而生。近期在內地各大城市再度掀起的「夜校熱」,則天然帶有當下鮮明獨特的時代氣息。
課程豐富、師資頂尖、收費實惠,是吸引年輕人重新走進課堂的重要原因。從紅酒鑒賞、iPad繪畫到寵物友好社交,夜校課程的設置趣味盎然、引人入勝。相對於市場培訓機構動輒幾百上千一節課,在這裏只要花上「一杯冰美式」的學費,便可以師從各垂直領域有口皆碑的老行家,很難讓人不心動。如此高性價比的課程,自然成了年輕人的心頭好,不少課程名額一分鐘內就被「秒殺」,火爆程度可見一斑。
但其實,夜校受到追捧的根本原因,還在於當下年輕群體共有的情感訴求。哼唱着「每個夜晚來臨的時候,孤獨總在我左右」的打工人,渴望在夜校找到趣味相投的「學習搭子」。在這裏可以放下情緒的焦慮與心理的倦怠,不必糾結於同輩壓力、職場「內卷」、無用社交,獲得一些短暫逃離現實的鬆弛和快樂。
對他們而言,幼時被父母安排着上的興趣班,大多夾帶着明顯的功利色彩。許多「興趣」早已與興趣無關,而成了攀爬「鄙視鏈」的某種工具。而現在,他們自主選擇的看似「無用」的課程,不涉及任何學業和前途,只關乎此刻的專注與愉悅,能夠聽從內心成為期待中的自己,而不必永遠追趕着外界的標桿。也因此,它又被稱為「多巴胺學習」,崇尚的是純粹的消遣和自洽的愜意。
當然,夜校不能解決所有壓力問題,但至少能給生活的齒輪按一下「暫停鍵」。在這樣的解壓空間裏,微醺沉浸式療癒彼此的內耗,也算是年輕人犒勞自己奔波無休的一點浪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