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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皇臺懷古 遺民詠二王

時間:2020-06-24 09:32:56來源:香港文匯報

  1911年,辛亥革命後,東莞人陳伯陶隱居九龍,到1930年去世,居港前後十九年。他築「瓜廬」自住,閒暇讀書著述,對九龍城的歷史多有考證。特別對南宋末年帝昰、帝昺逃至宋王臺的史實加以論述,並詠詩誌之。陳伯陶也常邀請避港的晚清遺民,相聚於宋王臺,或遊覽或雅集,而環繞宋王臺為主題的詩文也得以豐富起來,其中《宋皇臺懷古》一詩及序較全面地交代了陳伯陶對宋王臺的認識。

  序中對九龍及宋王臺先作了一些說明:

  九龍在古代稱「官富場」,明代在這裏設置巡司。清代嘉慶年間,兩廣總督百齡在這裏建砦城,改名為「九龍」。道光年間,把「官富巡司」改為「九龍巡司」,以後就很少人知道「官富場」這個名了。

  在九龍的東南方有一座小山,近海那邊有一巨石,上面刻有「宋王臺」三字。《新安縣志》認為宋帝昺曾駐蹕於此。陳伯陶查考明代錢士升的《南宋書》,「稱端宗景炎二年二月,帝舟次梅蔚。四月次官富場。九月次淺灣。」但《宋史.二王紀》記載:「至元十三年十一月,昰次甲子門(在惠州)。十四年十月,劉深攻淺灣,昰走秀山(今虎門)。」沒有到官富場的記錄。陳伯陶再參照《宋史.杜滸傳》及《元史.唆都傳》的記載,認為「當時遺臣奔赴,敵人會攻,並指茲地。」因此認為《南宋書》的記載是合理的,反而《宋史.二王紀》忽略了這段史實。

  陳伯陶又指出,至元十五年四月,宋端宗趙昰在碙州(即今大嶼山)駕崩。於是宋帝昺立。六月帝昺遷至新會崖山,不再回到九龍。所以,當年駐蹕宋王臺的是宋端宗趙昰,當時宋帝昺尚未登位。

  另外,陳伯陶考證諸書,認為石刻舊稱「宋王」,是以史稱「二王」的原因,他認為應改稱為「宋皇」才對。

  然後陳伯陶在懷古詩中對這段史事加以詠嘆:

  朔方白雁翔杭湖,五更頭叫頭白烏,

  龍爪合尊朝上都,遺二龍子南溟逋。

  這四句交代了蒙古人南下消滅南宋,帝昰帝昺雙雙逃難南方海上的背景。

  南宋軍民對蒙古的入侵也是有反抗的。「金甲神人斗膽麤,戈船閩廣相提扶。」正顯示了這種情況。忠臣義士也甚多,例如文天祥便是「零丁惶恐節義徒」。義士們「麻衣草屨來于于,鐵石忠肝一團血,誓徇塊肉捐微軀。」力挽亡國之狂瀾。

  二帝曾經逃難到九龍,在此建行宮,以圖恢復:「行宮草創三十所,富場梐枑閎規模」。陳伯陶引《一統志》稱:「宋行宮三十餘所,可考者四。其一為官富場。」可見九龍一度成為抗元的指揮中心,可能也建了具有規模的行宮。

  但「不知天祐趙氏無?」九龍最終守不住,再逃亡至大嶼山,帝昰也在此駕崩。「黃龍復隱碙州郛」交代了這事。最後由帝昺繼位,並再逃往新會崖山。然而,崖山也守不住,帝昺跳海而亡,「浮沉袍服魚腹見」,成為海中魚兒的食物。「慈元殿下生青蕪」,當年在崖山所建的慈元殿也成了廢墟,從此「皐羽所南足跡絕。」

  陳伯陶回首南宋滅亡的經過,甚是悲慘。「君不見臨安宮禁啼鷓鴣,蘭亭抔土冬青枯。」宋都臨安(今杭州)的宮殿殘破,只聞鷓鴣啼叫聲,氣氛悲涼。而建在紹興一帶的南宋皇陵也給元僧楊璉真珈破壞。此人「發趙氏諸陵寢,至斷殘肢體,攫珠糯玉匣」,然後把陵骨雜置牛馬枯骼中,建一塔壓在上,名曰「鎮南」。此事引起江南人民的憤怒,士人們組成汐社,四處收集宋帝遺骸,並加以重葬,手植冬青以紀念,史稱「六陵冬青之役」。

  不過,風水輪流轉。「庚申帝亡亦如此,和林草荒雪塞途,彼送子英胡為乎」。元代末年,天下大亂,紅巾軍起兵趕走蒙古人。大軍攻入元大都,被稱為「庚申帝」的元順帝也匆忙逃往蒙古和林,元朝滅亡。陳伯陶自註「元蔡子英為明太祖所得,不肯屈,太祖命有司送出塞,令從故主於和林。」這又是另一「遺民」的故事。

  宋末元初有「汐社」遺民,元末明初有蔡子英,清末民初則有陳伯陶等人。這便是作者在詩中抒發的「遺民」情懷。九龍城的宋末史蹟也成為建構「遺民」歷史場景,肯定「遺民」身份和自我塑造的材料。■陳仁啟

  作者介紹︰任教中學中文科超過20年。香港大學教育碩士、香港中文大學文學碩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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