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飲食男女\關於石榴的思考\潘 越

時間:2019-08-26 15:19:58來源:大公報

  早上,辦公室的同事熱情地跟我們分享了一個大石榴。黃澄澄的皮又薄又亮,晶瑩剔透的顆粒像紅寶石一樣整整齊齊地排列在一起。我捧着剝開的半個石榴,鮮紅透亮的石榴籽彷彿能滴出水來,散發出誘人的清香。剝下幾顆放進嘴裏,真甜!熟悉的味道把我拉進深深的回憶裏……

  我是陝西人,那裏有著名的石榴之鄉。石榴原產於波斯(即今伊朗)一帶,當年張騫出使西域安石國,將一些石榴種子帶回長安,種在長安上林苑中,名曰「安石榴」。漢武帝十分喜愛,后命人將其栽植到臨潼驪山腳下的溫泉宮,石榴自此在臨潼扎根繁衍,臨潼也成了中國石榴文化的發源地,被譽為「石榴城」。

  「榴者,天下之奇樹,九州之名果。」自古以來,石榴就代表着吉祥如意、多子多福,「榴實登科」更寓意着金榜題名,為人所津津樂道。因為石榴成熟上市之時,正好趕上中秋節,所以在家鄉有「八月十五慶團圓,石榴月餅拜神仙」的說法。

  小時候每逢中秋節,奶奶都要準備月餅、又紅又大的石榴以及其他貢品拜神仙。每到這個時候,我就盼着趕緊拜完神仙,家人就可以分食桌上的貢品了!我喜歡吃石榴,奶奶也喜歡。

  那時候我經常坐在奶奶懷裏,盯着她用粗燥的手慢慢剝開光滑紅潤的石榴皮,然後把石榴籽一粒一粒地送到我嘴裏,耳邊總是響起那個不知道聽了多少遍的嫦娥奔月的故事……後來我長大了,再也不會像小時候一樣依偎在奶奶懷裏吃她剝的石榴,聽她講的故事。不過每年的中秋節,奶奶還是會買一些石榴,拜月亮、拜神仙,祈求一家人團圓、平安!

  二○○七年初秋,我離開家鄉去省城西安念大學。西安也是一座石榴城,這兒的市花就是石榴花。初到西安,我就被路旁一排排碩果纍纍的石榴樹所吸引。它們在連綿的秋雨中隨風搖曳,一個個小紅石榴像燈籠似地點綴在樹葉枝椏裏。那年是我第一次沒有在家過中秋,過節的那天,我們還在參加新生軍訓。結束了一天的軍訓,我拖着疲憊的身子回到宿舍。

  那天晚上下着雨,沒有月餅,亦沒有往年熟悉的石榴。那是我記憶裏,第一次想家!後來有次跟奶奶通電話,她跟我說,節前她像往年一樣到街上買石榴,想到我今年不能在家過節,不能吃到她買的石榴,一邊挑着一邊就流下了眼淚……

  雖然今天距離中秋節還有大半個月的時間,但市面上的石榴早已又紅又甜,關於家鄉的思念也開始慢慢在我等游子的心間彌散開來。大學畢業后,我離家是越來越遠了。不知道今年的中秋節,天上會不會有一輪圓月。但我確信的是,萬家團圓的時候,奶奶一定會想到遠方的我,儘管又一年不能吃到她越來越粗糙的手裏剝出來的石榴,但我只願她能長長久久地健康下去就好。

  石榴也好,月餅也罷,都是這初秋裏,喚起游子思鄉思親情緒的寄託之物──願君多食之,此物最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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