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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牆/星 池

時間:2017-04-23 03:15:43來源:大公網

  「天氣變幻無常,今晚氣溫驟降,保重身體。」少年的指尖在手機屏幕上起舞,迅速刻下了一行字句,猶豫數秒後,便把信息寄出。車廂輕輕搖晃,他稍微抬頭看窗外,驚覺快到目的地,隨即準備下車。

  少年如常途經公園,走過小徑回家。忽然,一陣寒風迎面撲來,使他體會到季節在轉換,地球在轉動。此時,少年瞧見遠方,有一名瘦骨嶙峋的叔叔坐在圓櫈上,可是,他並非細看四周風景,竟是腰板挺直地面向石牆而坐。最令人莫名其妙的是,當少年沿小路走近這名叔叔,竟發現他正在對牆說話,滔滔不絕。少年並沒停下腳步,拋下叔叔在後方,愈走愈遠。不過,少年邊走邊思索,叔叔對牆說話,難獲回應,何解仍樂此不疲呢?

  數天時光悄悄流逝,來到一個晨光熹微的早上,少年睡眼惺忪又再路過公園。他在手機屏幕寫下:「天氣回暖,可是,之後氣溫又下跌,早晚清涼,要留意天文台的九天天氣預報。」他深呼吸一下,才把信息寄出。

  少年到達石牆的位置,在猜想會否遇上那名叔叔之時,其身影已映入少年的眼簾。叔叔坐了另一張圓櫈,卻依然面對牆壁說話。少年與公園內所有目睹此事的途人皆摸不着頭腦,揣測他該是精神失常,否則怎會明知不會得到回答,仍要自言自語。少年望望手機顯示的時間,即急步離開,無暇再理會此事,以免遲到。

  轉眼間,夕陽已西沉。少年愁眉輕鎖,純熟地在手機屏幕鍵上文字,「我會等,一直等,等到下一世。」隨後,他把手機放入褲袋,讓自己埋進霓燈閃耀的街頭。

  到了某個晴空萬里的晌午,少年滿懷欣喜,打算再寄信息,向其噓寒問暖。不過,事與願違,少年已被人封鎖,不能再把關懷傳遞。他當場心如刀割,不知何故,腦海竟浮現了公園內叔叔的背影。少年憂愁不安,緩緩前往公園,可是到達後,叔叔已消失無痕。少年默然走到石牆前,輕撫冰冷的牆壁,突然苦笑了一下。「大概,叔叔已將心意盡吐,說完,因此離開了。」少年嘆了口氣,續說:「我又怎會有資格去嘲笑叔叔?我不斷寄出信息,對方也沒回覆,我與叔叔有何分別呢?」少年緩緩轉身,然後離去,每走一步,心情也放鬆一點。

  石牆屬死物,自然難以回應叔叔的傾訴。然而,少年仍舊想不通,何以人會比石牆更冰凍無情,倘若自己發出的信息令其煩擾,為何一直不言明,簡單回覆一句「請勿打擾」即可,非得這樣處事不可。想至此,少年遠望長空,感到太多世事或許毋須參透,只須懂得,此刻的天空廣闊蔚藍,令人心曠神怡。最後,少年昂然繼續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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