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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評世界\「特朗普式繁榮」何時終結\周德武

時間:2019-08-02 04:24:44來源:大公報

  北京時間8月1日,美聯儲宣布降息0.25個百分點,鮑威爾不得不低下「高貴的頭顱」,特朗普也可以鬆一口氣。儘管他在推特上表達了對鮑威爾的失望之情,但心底裏還是暗喜。畢竟經過幾十次的指責和「調教」,鮑威爾不僅聽懂,也聽話了,雖然降息的幅度低於總統的期望值。

  在美聯儲發布的公告及隨後的記者吹風會上,鮑威爾稱,考慮到世界貿易戰的不確定性、通貨膨脹指數向下的壓力,以及企業固定資產投資疲軟等因素,適當降息是必要的「預防性措施」。鮑威爾既不承認開啟了降息周期,也沒有承諾9月的議息會議就不降息,讓市場增加了不少懸念。不過,華爾街大多數分析人士預期,鮑威爾在今年底之前,可能還要再降兩次利率,至1.75至2%的水準,否則美聯儲主席的位置不保。輿論一致認為,這一次美聯儲降息與其說出於經濟形勢的研判,還不如說是一次政治追隨。

  特朗普把競選連任看得很重,接下來所有的政策都要圍繞選舉邏輯展開。特朗普上台兩年半以來,由於出台一系列刺激政策,經濟保持增長,股市創了歷史新高。但減稅及增加財政赤字等政策邊際效應正逐漸衰減,尤其是特朗普開打貿易戰,抵銷了減稅給美國企業和百姓帶來的好處,相反使製造業承受了鋼鋁價格的上漲,汽車業更是首當其衝。

  特朗普向世界揮舞關稅大棒,將好端端的全球經濟同步復甦的勢頭打了下去。迄今為止,已有20多個國家今年相繼降低利率。特朗普再也坐不住了,大罵鮑威爾不但不降息,而且升息,將美國經濟增長至少下拉了一個百分點。今年2月,他向白宮法律顧問諮詢如何撤掉這個由「國會認證」的美聯儲主席。但諮詢的結果是,免掉鮑威爾並不容易,除非他犯有重大錯誤,而降不降息這一條不能作為理由。後來特朗普又改口說,可以考慮「讓鮑威爾降職」。

  自上個世紀80年代以來,美國總統一直很少干預美聯儲的工作。在華盛頓圈內,美聯儲主席成為影響美國政策的二號人物,像格林斯潘等都享受了很高的榮譽。但特朗普卻偏不信這個邪,在候任總統期間,就開始對美聯儲工作說三道四,說「希望看到弱勢美元政策」。

  自今年第二季度開始,美國經濟出現衰退跡象,既是經濟周期作用的結果,也是特朗普自我導演的「惡作劇」使然。最近發布的經濟資料表明,第二季度美國經濟增長率只有2.1%,與第一季度的3.1%相比,還是有不小的差距。商業投資疲軟,固定資產投資下降;製造業頹勢深化;出口進一步萎縮,貿易逆差繼續擴大等。去年辭職的美國經濟委員會顧問科恩昨日在接受英國廣播公司採訪時表示,「貿易戰對中國的衝擊甚至要遠小於對美國本身的衝擊」。

  美國經濟已經持續增長達121個月,打破了歷史紀錄。特朗普上台後採取的一系列刺激措施,只不過拉長了美國增長周期,並不能改變美國經濟走下坡的趨勢。美國大選已經拉開帷幕,此時美國經濟下滑對特朗普來說是致命的。所以特朗普不斷喊話鮑威爾,要求採取降息措施。提前降息可以使衰退中的經濟出現「回光返照」,人為拉長經濟周期至少一年。這麼算來,明年投票前的美國經濟還是夠特朗普吹噓一陣子的。

  具有諷刺意味的是,美國這輪經濟增長周期如此之長,可這一輪加息連利率中性(2.75至3%)位置都沒到就掉頭向下,可見這一輪擴張的成色大打折扣。換句話說,美國這輪增長完全是通過量化寬鬆、用濫發美鈔堆出來的。這十年美國GDP複合增長不到40%,但股指增長了400%以上,股市的上漲完全脫離了經濟增長的基本面,製造了巨大的資產泡沫。而美國自2015年12月以來的加息是美國貨幣政策正常化的舉措,卻遭到特朗普的人為干擾,致使鮑威爾進退失據。一些經濟學家憂心,美國降息之舉嚴重破壞了美聯儲的獨立形象,更嚴重的是,新一輪的寬鬆貨幣政策,將使美國資產泡沫進一步膨脹,美國股市已患有嚴重的恐高症,「特朗普式的繁榮」可能會以更猛烈的方式終結,從而再次殃及世界。

  美國的公共債務已突破22萬億美元,佔GDP的110%。2019年聯邦政府財政赤字預計超過1萬億美元。據國際金融研究所的資料,美國的公私債務加起來已接近70萬億美元的水準,而每年的利息就高達1.5萬億美元,從這個意義上說,美國每年創造的財富遠遠不夠還本付息。而降低利率,可以大大減少付息成本,稀釋債務,這是美元作為國際儲備貨幣的優勢,對此特朗普心知肚明。美聯儲再次動用貨幣政策工具,利用美元地位向全世界轉嫁危機,特朗普卻把美國描繪成了受害者。特朗普的口頭禪就是世界都在佔美國的便宜,美國歷屆總統都是笨蛋和傻瓜,只有他才能挽救美國。這種得了便宜還賣乖的做法令全世界所不齒。貨幣萬能主義給世界帶來了巨大災難,這幾年各國政府都在加大對黃金的儲備。一些分析師稱,將來黃金價格突破5000美元並不是天方夜譚。

  但特朗普已經管不了那麼多了。他的當務之急是保持美國經濟在大選之年不脫軌,否則選民棄他而去,將是更大的災難。與中國達成貿易協定的期望越來越渺茫,特朗普只好通過發動貨幣戰,為自己的勝選開道。一些金融人士擔心,美聯儲過早地拿出彈藥,將大大減少在經濟真正遇到困難時的政策備選工具。著名經濟學家保羅.克魯格曼在紐約時報撰文,稱特朗普「讓美國再次偉大」變成了「讓美國再次不負責任」。特朗普的吃相如此難看,而其他國家眼睜睜地看着自己辛苦攢來的、以美元計價的財富縮水而奈何不得,特朗普讓全球再次領教了什麼叫美元霸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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