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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評世界\美國軍事干預委內瑞拉「山雨欲來」\周德武

時間:2019-05-04 03:18:16來源:大公報

  5月1日,這個源於芝加哥工人為爭取八小時工作制而創設的節日,本該在號稱正「建設21世紀社會主義」的委內瑞拉得到隆重的紀念,然而,這一天迎來的不是慶祝,而是數千名群眾繼續與政府軍的對壘和推搡。這些人的目標是讓現總統馬杜羅下台,讓美國支持的「臨時總統」瓜伊多取而代之。前者得到俄羅斯的支持,後者的靠山是山姆大叔,委內瑞拉成了大國博弈的新戰場。美俄兩位外長前天的通話也是火藥味十足,美國的軍事干預前景迅速擺上枱面。

  委內瑞拉被稱為「瀑布之鄉」、「美女之國」,世界選美大賽,少不了委內瑞拉人的身影。同時,委坐擁全球18%的石油蘊藏量,堪稱全球第一,超過沙特的15.7%和俄羅斯的6.3%,但是數十年前,委內瑞拉石油部長阿方索就扔下一句話:「石油並非黑色的金子,而是魔鬼的大便。」他的警世之語正得到驗證。曾幾何時,石油──這個工業時代的黑色金子,給委內瑞拉帶來了巨額財富,成為拉美的小瑞士,今天卻在遭遇「資源魔咒」的折磨。

  拉美是美國的後花園,早在1823年,時任總統就拋出了「門羅主義」,歐洲從此逐步退出美洲。由於拉美國家被安第斯山脈分割,東西之間的聯繫存在着天然的屏障,特殊的地理位置決定了拉美國家只能向北發展,與美貿易關係緊密也是必然的結果,許多國家離不開美元,而美國貨幣政策的風吹草動在這些國家都會煽起「蝴蝶效應」。拉美政壇親美的右翼與反美的左翼力量交替上升,構成了拉美外交風向的重要分割線。

  1998年以前,美委關係良好,美國在該國也有大量的石油投資,委內瑞拉是美國最大的石油進口國。1999年上台執政的查韋斯,其政策迅速左轉。查韋斯提出「建設21世紀社會主義」,2003年開始對石油、電力、電信、鋼鐵等產業國有化。十分幸運的是,查韋斯上任時國際市場石油價格為11美元左右,而2007年時高達147美元,為委帶來了巨額出口收入,他用這部分錢大力提高社會福利,用來支持廉價住房、免費醫療和教育等,同時在國內以極低的價格供應百姓。在國內市場上委的汽油價格是全球最低的,每升僅為0.05美元,不僅遠遠低於歐美,而且遠低於油氣資源豐富的歐佩克成員國。10年前,中國國家主席宣布出訪委內瑞拉等國,我有幸作為報社特派記者,先期抵達加拉加斯採訪。令我驚訝的是,在那裏加一箱油的價錢只相當於一瓶礦泉水的價格。其直接後果是,老百姓爭相擁有一輛車,由於委內瑞拉兩極分化十分嚴重,窮人只能買老舊的二手車,交通擁堵不堪,從賓館到機場,區區三十多公里,開了近二個多小時。

  石油價格高啟時,大把撒錢沒有問題。一旦價格逆轉,整個國家都會遭受牽連。2013年查韋斯去世後,馬杜羅以微弱的優勢當選新一任總統,但是反對派卻控制了議會,形成了府會之間的對立,馬的執政處處受到掣肘。馬杜羅乾脆另起爐灶,於2017年成立制憲大會,取代議會功能,但此舉遭到西方國家的抵制。委石油收入大減,高福利的財政需求入不敷出,老百姓的不滿情緒上升。2018年雖然以高票當選,但投票率只有46%,可見相當一部分人並不站在總統一邊。美國宣布多項對委制裁措施,更讓委內瑞拉雪上加霜,其通貨膨脹率在2018年7月已高達82700%,物價飆升了460倍,貨幣一文不值,乾脆被當成了衛生紙。

  今年1月,曾經留學美國的反對派領導人瓜伊多自行宣布任「臨時總統」,公開叫板馬杜羅,並得到美國等50多個國家的承認。3月,委內瑞拉遭遇大停電,輸油管線因停電而凝固。馬杜羅指責這是美國發動的網絡攻擊戰所致。4月23日,瓜伊多更是在70名軍人及「政治導師」洛佩斯的陪同下,出現在加拉加斯空軍基地,呼籲人民推翻馬杜羅總統。經過數小時的對峙,馬杜羅和國防部長同時出現在熒幕中,宣布挫敗了這起未遂政變,然而瓜伊多的支持者和美國拒絕接受這個說法,認為瓜伊多是委內瑞拉的合法臨時總統,何來政變?

  美國國務卿蓬佩奧最近表示「軍事行動是可能的。」輿論認為,鑒於美國有對古巴、智利、尼加拉瓜和薩爾瓦多的入侵史,這一幕會不會在委內瑞拉重演成為各界關注的焦點。當然,特朗普軍事干預的決心也不容易下,因為一旦打起內戰,大量難民擁向美國,美墨邊境的移民牆問題還沒有解決,又湧來大量委內瑞拉難民,他不得不有所顧忌。此外,俄羅斯這幾年對委內瑞拉的武裝也為美國所忌憚。前幾天還譴責前任在中東打仗很愚蠢,反過來在委內瑞拉進行軍事干預,豈不是自扇耳光?

  具有諷刺意味的是,特朗普上台靠的是民粹主義,而查韋斯及繼任者在委內瑞拉早已「先行先試」。當然,左翼民粹與右翼民粹還是有所區別,但共同點都是着眼於短期利益。正像特朗普高舉反全球化大旗一樣,雖能贏得幾場戰役,但輸掉的卻是美國引領世界風騷的世紀之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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