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硅谷銀行突然破產，引發全球市場連番躁動。分析家們擔憂硅谷銀行或重蹈雷曼覆轍，颳起新的金融危機風暴。

　　美東時間3月10日，美國排名第十八的硅谷銀行宣布破產，成為2008年華盛頓互助銀行倒閉案後美國史上第二大銀行破產事件。從市場邏輯看，銀行作為市場主體，經營不善破產倒閉也屬正常。但銀行畢竟不是其他市場主體，一旦破產會導致存貸兩端的恐慌，並迅速蔓延至整個金融系統，引發金融危機。

　　隨時影響全球復甦步伐

　　2008年美國雷曼兄弟破產導致華爾街金融危機，並迅速蔓延至全球，不僅改變了華爾街金融版圖，也損耗了美國公信力和打折了美元信用。當然，改變了全球經濟治理格局，西方國家不得不讓渡出一部分全球治理權限。最直接的是，西方七國主導（G7）的全球治理變成了西方和新興市場（G20）的共治機制。中國、印度等新興經濟體也在世界銀行和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獲得了更多投票權。

　　華爾街金融危機的負面影響猶在，硅谷銀行又倒閉了。還是在美國，而且是疫後美國經濟復甦不明朗、美國高通脹慣性猶在之時。因此，硅谷銀行破產帶來的市場恐慌是震撼性的。敏感的美國股市率先作出反應，上周四硅谷銀行傳出流動性危機後，其股價暴跌超過60%，市值一日蒸發94億美元。翌日盤前交易時段，硅谷銀行股價再度暴跌68%。隨後恐慌情緒迅速傳導發酵，美國四大銀行——摩根大通、花旗、富國銀行和美國銀行在兩天內市值蒸發超過500億美元，代表美國銀行業表現的費城KBW銀行指數上周五收跌4%，累跌將近16%，部分銀行股價創下2001年以來歷史新低。

　　全球市場也一片哀鴻。糟糕的是，面對硅谷銀行倒閉，美國政府最初反應遲鈍，對硅谷銀行的破產無動於衷，既沒有表態發聲，也沒有即時採取行動，使得硅谷銀行的破產迅速變成了風險傳導源，在美國和全球市場泛起漣漪。更可怕的是，全美108家銀行中有102家銀行去年第四季度淨息差擴大。剩下的10家銀行在過去一年淨息差收窄、或擴大幅度最小，而硅谷銀行排在11位。這也意味着，如果美國政府不及時出手救助，硅谷銀行破產或引發連鎖風險，新的「雷曼時刻」或將隨時到來——美國或再一次變成金融危機新的策源地了。美國危機，全球吃藥，疫後全球經濟復甦願景也將變得迷茫。

　　硅谷銀行似乎不像引爆華爾街金融危機的雷曼兄弟般聲名狼藉。一方面，硅谷銀行為科創企業服務，雖然業務也是風投，但不是玩資本投機遊戲的大投行。另一方面，硅谷銀行規模不太大，雖然擁有超過2000億美元資產規模，但在美國排名第18位。若政府及時出手，或可遏制風險蔓延。

　　諷刺的是，硅谷銀行的破產，也是美聯儲極端的貨幣政策所致。為了刺激經濟採取的大水漫灌政策，硅谷銀行資金充裕，向大幅擴張的科創公司提供了不少貸款，隨着美國實現持續加息的貨幣緊縮政策，科創公司經營不善，紛紛縮小規模，收入減少，使硅谷銀行資金枯竭且出現呆賬。此外，美聯儲加息推升美元利率，導致錢貴債賤，使得投資大量債權的硅谷銀行出現巨額虧損。

　　硅谷銀行等一眾金融機構成為美聯儲貨幣政策的受害者，變成一顆顆可能引爆美國乃至全球金融危機的炸彈。美聯儲最初遲鈍的反應，白宮和財政部的急切表態，既凸顯美國金融治理體系缺乏協調的結構性問題，也釋放出美國對硅谷銀行重蹈雷曼覆轍的深度焦慮。

　　美金融政策陷惡性循環

　　一番市場恐慌後，美國還是給出了穩定市場的救市方案。趕在亞洲市場開盤之前，美國財政部、美聯儲、聯邦存款保險公司（FDIC）發表聯合聲明，宣布對硅谷銀行倒閉事件採取行動。從3月13日開始，儲戶可以支取他們所有的資金。與硅谷銀行破產有關的任何損失都不會由納稅人承擔。對於另一家和硅谷銀行類似的紐約簽字銀行（Signature Bank），美國也給出了同樣承諾。

　　美國政府的背書，雖然有些遲緩，還是暫時穩住了市場情緒。內中的邏輯很簡單，只要儲戶能夠提走所有資金，就不會出現擠兌，也不會讓恐慌蔓延，導致系統性金融風險。但是後續如何，尚待觀察。

　　一方面，硅谷等一眾中小銀行倒閉潮能夠「止血」，已經耗費美國大量救市資金。雖然總統拜登、美聯儲承諾儲戶資金不會有損失，但是如果倒逼潮繼續下去，所謂救市也就成為一句空話，更加瘋狂的擠兌潮就會帶來，美國金融市場陷入混亂，從而引發全球金融危機。另一方面，硅谷銀行高管亦有提前賣股套現的欺詐行為，儲戶發起集體訴訟，美聯儲將發起調查。這也暴露了金融資本大佬的貪婪原罪和美國監管缺位的痼疾。

　　受硅谷銀行破產的影響，美聯儲加息進程或受影響甚至會逆轉為降息。這也說明，美聯儲將陷入左支右絀的惡性循環。

　　中國人民大學重陽金融研究院客座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