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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有溫度的方式與生活相遇\趙 陽

時間:2020-09-20 04:23:46來源:大公報

  圖:作者以劉大船堅決拒絕配合校長「演戲」的情節,嘲諷形式主義的本真形象\作畫:徐暉

  優秀的文學作品,特別是小說這種文學體裁,建構豐富而溫暖的人性空間才能給人以深刻的閱讀體驗。裘山山的短篇小說《江邊少年》用溫情又活潑的筆觸,讓人性的空間與生活相遇,用第一人稱的口脗,刻畫了個性鮮明、心地純潔的後進生同桌劉大船,奮不顧身救了落水同學,卻在被樹為「少年英雄」的表彰大會上,堅決拒絕配合校長「演戲」、用實際行動辛辣嘲諷形式主義的本真形象。讀來既讓人捧腹大笑,又令人掩卷沉思。

  小說人性空間的容納,並不拘泥於生命活動的客觀真實,而是在一定的社會生活狀態中揣摩複雜的人性。作家在構建人性大廈的過程中,將人性置於世俗生存的空間裏,在聆聽人性的多種聲音中感受文學藝術內在的張力。在「我」眼中,同桌劉大船是一個既不講衞生、「到了冬天隨意地用袖子擦去鼻涕」的男生,又不愛學習,身上帶着「反正長大以後和父親一樣在江面上跑運輸」的青春叛逆。可他樂於助人,即便家境貧寒,但當身為班長、且時常看不起後進生的「我」需要幫忙時,他總會挺身而出,且不求回報。當他勇救險些溺斃的鄰班同學,從不同的老師到身邊的同學都努力配合學校,為把他樹為少年英雄替他寫發言稿,安排被救的同學和家長登台致謝。成年人的虛偽和圓滑,「經歷過家庭變遷」的作者對劉大船發自內心的認同和對「真誠」的反思,妒忌心強、經常念白字的陳淑芬自以為是的「成熟」,都同劉大船敢於打破世俗的約束、堅持真實的內心和自我形成了人性上的衝突和鮮明對比,從而讓小說文本具有豐富的藝術張力。

  《江邊少年》的故事發生在上世紀七十年代。它用作為中學生的「我」和劉大船的遭遇和感受,勾勒了那個時代的印記,並揭示了:不論在怎樣的時代和環境,人性之中的「真誠的力量」永遠值得追求和銘記。故事之中,顯然有作者裘山山少年時期的生活經歷,但正如裘山山所言,她筆下的「劉大船」是那個時代人們的精神世界對真和美追求的縮影。實際上,對於文學而言,虛構不僅是幻想,更重要的是一種超越理念束縛的把握,虛構的力量可以使現實生活沉澱為一杯純淨的水,讓人性以有溫度的方式與生活相遇,然後無限地延續創作生命。

  鮮活的語言風格,是《江邊少年》獲得成功的一個重要原因。比如,「我」為了寫好劉大船的發言稿、完成老師布置的任務,去劉大船家裏專門做了採訪。任憑「我」如何啟發,劉大船都實話實說,比如在救人的同時,「根本來不及想什麼」。而當「我」好不容易將勉強湊成七百字的文章上交之後,經過班主任、語文老師等一眾人修改,「我幾乎不認識了」。作者在這個部分用排比和排比相結合的語言,對「違背人性的虛構」進行了辛辣的嘲諷:「我把宋強同學救上來後,他已經昏迷了,我一口氣都顧不上喘,就開始搶救他……當我看到他重新睜開雙眼時,一股幸福的暖流湧上心頭……」「當他讀到一股幸福的暖流湧上心頭時,我終於忍不住了,笑得蹲在地上……」

  我認為,《江邊少年》成功的製造了三個方面的審美距離:一是時間距離,它敘述的是近半個世紀前的故事;二是年齡距離,「少年的眼睛」看成人的世界;三是心靈距離,在虛偽和真誠之間,用文字抵達人性。這些審美距離將現實世界充斥的時代功利性加以過濾和淨化,在空靈與靜謐的美學空間中,更有利於表現人性的純美或掙扎。

  同時,也讓《江邊少年》這部短篇小說的文學空間擁有了縱深感和綿延感,每一個生命的存在獲得了歷史的依據,因而增強了作品表現的生活厚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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