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特籍記者兼《華盛頓郵報》專欄作家卡舒吉在沙特駐土耳其伊斯坦布爾領事館失蹤，持續發酵為影響全球的「黑天鵝」事件。

　　10月14日，周日開盤交易的沙特股市，爆出了一個極大「冷門」。開盤兩小時後，沙特證交所全股指數跌逾500點，跌幅接近7%。受此影響，隔壁迪拜指數也掉頭下挫，跌幅達1.4%。據悉，沙特股指上一次這樣暴跌，還是在2014年石油價格「腰斬」時。此外，全球主要股指也在周一下跌，美股周一大幅震盪，標普收跌0.59%、道指跌0.35%、納指跌0.88%。

　　一個卡舒吉，本無影響沙特、美國股市的能力。但卡舒吉是《華爾街郵報》專欄作家，而且有一名土耳其未婚妻，他在土耳其神秘失蹤，就變成了複雜的國際政治事件。各方角力，自然會引發全球市場的政治漣漪。理清其中的邏輯關係，有四個關鍵點。

　　一是卡舒吉是有深厚美國背景的沙特媒體人士，因對沙特針砭時弊而開罪了沙特國王薩勒曼。二是得罪國王的卡舒吉繼續在美國媒體揭露沙特的黑暗面，沙特王室對卡舒吉更加不滿。三是卡舒吉並沒有選擇安全地在美國生活，而是選擇了一位土耳其未婚妻，這讓沙特抓住了機會。四是即使卡舒吉不失蹤，美沙關係也充滿不確定性。一方面，「9．11」事件帶來美國人的傷痛還在，美國人一直將沙特恐怖分子拉登視為「9．11」事件的始作俑者。

　　美中東戰略難捨沙特

　　另一方面，美國建制派政媒一直對沙特王權體制不感冒。特朗普時代和沙特建立起來的密切關係，除了「逢奧（巴馬）必反」的政治操作，更主要的是特朗普是典型的功利主義者，美國和沙特簽署1100億美元的軍事合作項目，不僅對美國軍火商有利，而且也能利用沙特打擊伊朗並穩固美國的中東戰略基礎。特朗普放棄伊核多邊協議，在敘利亞內戰中更被俄羅斯強壓一頭，美國在中東可利用的盟友只有以色列和沙特。沙特是石油輸出國組織（OPEC）的老大，美國對伊制裁帶來的原油輸出缺口也需要沙特補上。

　　特朗普強化對沙關係，完全基於美國的中東戰略需要和「美國優先」。卡舒吉失蹤後，面對來自國內對沙特制裁的壓力，特朗普對於中斷美沙1100億美元的軍事合同避而不談。

　　但卡舒吉失蹤事件，不僅讓美國社會憤怒，也激發起整個西方世界的反沙情緒。此外，土耳其也「合理」將這一事件發酵擴大化。畢竟，卡舒吉在土耳其失蹤，其未婚妻也是土耳其人，更重要的是土耳其和沙特這兩個中東地區的伊斯蘭國家，一直明爭暗鬥，兩國都想成為伊斯蘭世界的老大。更弔詭的是，因為兩年前涉嫌牽涉土耳其軍事政變的美國牧師布倫森被土耳其監禁，美國對土耳其實施了鋼鋁關稅和政府要員的雙制裁。土耳其里拉開始狂跌，土耳其經濟也陷入困頓。卡舒吉失蹤，不僅給土耳其釋放布倫森提供了台階，而且也為土耳其利用美國打擊沙特提供了機會。

　　制裁與否裏外不是人

　　因而，土耳其不僅高調調查卡舒吉失蹤事件，而且也巧妙地通過法庭審判的方式釋放了監禁兩年的布倫森。土耳其不失時機地送給特朗普一個外交大禮包，不僅有助於紓緩美國對土制裁，也向美國和世界展示土耳其公正調查者的形象。

　　在土耳其和國際社會的壓力下，沙特不得不和土耳其組成聯合調查組，並且準備宣布卡舒吉已死亡，死因屬於「審訊失誤」。這意味着，沙特等於承認了卡舒吉為沙特政府所害。卡舒吉事件的明朗化，也給特朗普政府帶來了沉重壓力，特朗普稱卡舒吉為「流氓殺手」所害。在此情勢下，特朗普不得不強調，如果卡舒吉在沙特領館遇害，沙特將遭受「相當嚴厲的懲罰」。

　　特朗普一句話，徹底改變了市場風向。這是沙特股市狂跌的主因，由此還將引發原油價格變化。而且，美國是否要終止對沙特的1100億美元的軍事合同，也頗值得關注。在中東地區亂象頻生的形勢下，美沙關係的動盪，將會帶來整個地區的連鎖反應。敘利亞內戰走向會發生更加不利於美國的方向發展，美國對伊朗的制裁也會步履維艱，美土俄三方關係也將面臨新調整。

　　美中期選舉前發生卡舒吉失蹤事件，突然飛來的「黑天鵝」對全球和美國中期選舉帶來了不確定影響。

　　察哈爾學會高級研究員、中國人民大學重陽金融研究院客座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