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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伙食半生 百味在心頭

時間:2018-09-16 03:16:23來源:大公報

  圖:「飯仔」一早就忙於準備餸菜

  包伙食,年輕一代聽過未?屹立荃灣48年的聯仁街熟食市場,明年二月將完成使命,正式走進歷史。現時仍然營業的五家食店中,有一檔叫「合興伙食」,是荃灣區僅剩兩家的「包伙食」舖頭之一。負責人郭錦祥1977年便入行,見證整個「包伙食」行業由盛轉衰。結業在即,百般滋味湧心頭,他摸着因搬食物上樓而導致勞損的膝頭舊患,細說入行以來的甜酸苦辣。傾注半生,驀然回首,人稱「飯仔」的他,坦言對未來生活感到徬徨,「畀社會淘汰,唔知做乜好,好後悔入行。」/大公報記者李小榣(文) 張 琦(圖)

  抓住黃金機會 日做100圍

  因為送飯而被熟客稱為「飯仔」的郭錦祥,現年56歲。在1977年,他覷準大批內地人湧港在工廠打工,工人為慳時間喜歡包伙食,抓緊商機,年僅16歲就隨妹夫入行,「當年做警察先有千二蚊人工,但包伙食就月入二千蚊,而且有得博,日後有機會小本經營,當然唔會放棄呢個黃金機會。「飯仔」形容為黃金機會的「包伙食」,簡單而言,就是工人聘請外面餐廳,煮上幾道家常小菜,白飯加湯,一起在工廠圍着午膳。與外賣不同,包伙食會以一圍圍,按人數多寡計算,並以月結形式結帳。

  「當年,外面食肆少,唔少工廠工人係多勞多得,佢哋為咗趕工,唔得閒出去食。索性就搵間餐廳包伙食,佢哋快啲食完,可以快啲繼續趕訂單,賺多啲錢。」他憶述,「最旺場嗰陣係80年代!荃灣、青衣、葵涌、觀塘、香港仔、鴨脷洲等工業區,有過百間包伙食公司,單單喺荃灣已經有30幾間。我嗰陣僱用十幾個夥計、三個廚師,加埋我,生意多到不得了。以每圍五至八人計算,每日做100圍。」

  40年放20日假 捱到勞損

  生意紅火,但背後辛酸不足為外人道。每朝凌晨四時,天還未亮的時候,「飯仔」瘦削的身影,便已出現在長沙灣副食品市場,及旁邊的魚類批發市場,選購新鮮蔬菜及魚類,再到街市挑選肉類,然後返回舖頭,洗洗切切,準備食材。

  朝早十時,廚房爐灶火氣十足,邊炒邊炸,開始傳來飯菜香。飯菜煮好,要立即分菜,準備送餐。最具挑戰的是,要迅速將滾燙美味飯菜,準時送到預訂公司。夏天陽光猛烈、飯菜很重、時間很趕,「飯仔」駕車送伙食,落車後迅速挨家挨戶,送上仍然溫熱的飯菜。遇上有些大廈沒有升降機,只好拿着大量飯菜,行樓梯「死谷」上樓。日積月累下,他左邊膝頭嚴重勞損,近年需接受物理治療。

  「日日要工作,邊有時間去做手術吖?我做呢行近40年,總共只係放咗約20日假,唔係陪屋企人去玩,就係去醫院覆診。」「飯仔」揉揉膝頭舊患,無奈嘆道。

  為留客 日日煩惱煮乜餸

  現時飲食業競爭激烈,之前因通脹迫不得已要加價兩元,但有些客戶卻因此拒絕再幫襯。要留住客人,只好從用料新鮮,餸菜沒有味精着手,而且餸菜盡量一星期內不重複。「煮飯唔難,最煩惱係『今日煮乜餸』。」他說,每日不同款的箇中巧妙,在於以時令食材入饌,在街市找靈感,左搭右配。他舉例,通菜可以炒牛肉、炒鮮魷、炒椒絲腐乳,便有不同變化。

  其實,「包伙食」的精髓,更在於貼心服務。例如,這間公司員工喜歡多菜少肉,那間學校老師不喜歡吃內臟。「遇過最有趣嘅公司,特別叮囑我哋每逢周三同周六,唔好蒸鹹蛋過去。原來,嗰兩日佢哋會賭馬,鹹蛋代表扯白旗,輸曬嘅意思,唔好意頭。」

  被社會淘汰  「飯仔」後悔入行

  儘管花盡心思留住客人,卻敵不過時勢。近90年代,工廠北移,本地工廠工人數目大減,令包伙食行業也受影響。現在百物騰貴,租金飆升,年輕人怕辛苦不肯入行,不少老行家退下火線,荃灣區只剩下兩家包伙食舖頭。「飯仔」生意亦大減,現時每日只有40圍訂單,人手更縮至三人,包括「飯仔」本人。明年二月荃灣聯仁街熟食市場關閉,「合興伙食」也要被迫「退場」。他慨嘆,包伙食已變成夕陽行業了。

  「死做爛做,諗住做多五年就退休,點知人算不如天算,下年就要執咗間舖。因為牌照檔主唔係我,我只係租嚟做,所以無賠償金。自己盲字都唔識多個,可以轉行做啲乜?我真係唔知,好徬徨。」「飯仔」勞碌半生,驀然回首,只留下一句:「畀社會淘汰,唔知做乜好,好後悔入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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