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從伯斯特林山遠眺林茨景致

　　提起奧地利，遊客們總會想到首都維也納（Vienna）和莫扎特的故鄉薩爾斯堡（Salzburg），事實上，北部城市林茨（Linz）的景致和樂趣也毫不遜色。無論是搭乘最陡峭的百歲電車去賞秋，還是在文藝復興時期的建築群徜徉，又或是把玩最新的電子科技，林茨總能以醉人的旋律將它的美娓娓道來。\孫 琳 文、圖

　　由於火車晚點近一個小時，抵達林茨的時候，天色已暗，寒氣在我推開站前大廳的玻璃門時撲面而來，手機上的地圖導航就迷失了方向。連着問了幾個路人，才坐上去往老城的電車，15分鐘後，我便來到了格拉茨中央廣場（Hauptplatz），18世紀初為制止襲擊林茨的戰爭、大火和鼠疫感恩而建的三位一體柱在廣場上迎接着四方遊客。接站的女房東一眼便認出我來，她將我從鬧市引入一條安靜的巷子，一棟老房子的大門吱吱呀呀開啟，順着迴旋的樓梯來到三樓，這間木質結構的溫暖小屋便是我在林茨接下來幾天的住所。

　　山上秋色醉人

　　翌日趕上諸聖節，林茨全城休假。房東告訴我，諸聖節是為追思已亡所設，其實它還有另一個名字叫萬聖節，如今的Halloween（萬聖節前夕）便來自於All Hallows' Eve（諸聖節前夕）。陽光正好，在房東的建議下，我向位於城市北端的伯斯特林山（Postlingberg）出發了。在格拉茨中央廣場，每半小時一班的山區電纜車據說是世界上最陡峭的鐵路之一，這條鐵路從1898年開始運行，如今已超過100歲。電車穿過多瑙河便蜿蜒攀爬，車窗外的顏色也漸漸濃郁起來，人們紛紛舉起了手中的相機。20分鐘後，電車穩穩地停在了伯斯特林山站，一下車我就被滿目的秋色深深吸引了。

　　沿着觀光步行道走，右手邊是大片大片的草地和樹木，綠色、黃色、紅色、褐色和藍天白雲糅在一起，分外好看。左手邊則是動物的家，林茨動物園裏的鹿們正在散步，高一點的樹叢裏，幾隻松鼠跳來跳去，把樹葉踩得沙沙作響。伯斯特林山是林茨的最高點，這座「市山」海拔高度537米，山頂的教堂裏，盛裝的人們從四面八方趕來，為逝去的靈魂祈福。教堂對面的咖啡館有很好的觀景位，一杯熱氣騰騰的咖啡配一塊林茨蛋糕（Linzer Torte，據說是世界上最古老的蛋糕食譜），整個城市的景致盡收眼底。

　　林茨的起源可回溯至五千年前，在1世紀左右羅馬人在此定居，建築要塞碉堡以掌控交通，以及抵抗來自外來民族的入侵。多瑙河橫貫這座城市，並在此轉個大彎後奔流向維也納，因此被當時的羅馬人稱為「Lentia」（河灣之意），林茨也因此得名。15世紀時，林茨以集市馳名，並建築了多瑙河橋，成為了波羅的海沿岸南下意大利商路的要衝。腓特烈三世皇帝為林茨增建了城牆，使它成為了要塞，甚至把它作為都城。拿破侖戰爭後，林茨開始工業化進程，成為造船、鋼鐵、鐵路的工業重鎮。

　　從伯斯特林山原路回到格拉茨中央廣場，它是奧地利最大的封閉式廣場。旁邊壯觀的老市政廳，八角筒形鐘塔凸現了它的特色，如果運氣好，可以聽到悅耳的鐘鳴曲。從古到今，只有兩個人站在老市政廳陽台上向廣場上雲集的人群講過話，其中一個是希特勒。希特勒在林茨度過了童年和少年。當時，他夢想當一位藝術家，畫了數不盡的林茨素描。林茨是希特勒一生中過得最快活的地方，他迷戀這裏的藝術氛圍和美麗景色。

　　廣場旁邊的市政廳巷9號，是偉大的天文學家、行星運動三大定律的發現者開普勒（Johannes Kepler）的故居。開普勒首先確定行星的軌道不是正圓，而是橢圓。他對行星運動規律的發現，為後來牛頓的萬有引力概念的誕生奠定了基石。從廣場的西南角沿着小街前行就到了文藝復興風格的州府樓，這裏的一部分曾經作為林茨最高學府的校舍，開普勒曾在此教授。院子裏的噴泉名叫「行星泉」，中央柱上有7顆擬人化的行星，以紀念開普勒。

　　從州府樓向南走數分鐘，映入眼簾的是一幢極其雄偉的教堂——林茨新主教座堂（Neuer Dom），它是奧地利最大的教堂，有兩萬個座位。

　　探過去遇未來

　　隨後的幾天裏，天公不作美，林茨飄起絲絲細雨，各種各樣的博物館就成了我的主要景點。

　　靠近多瑙河山丘上的，是中世紀的宮堡，由腓特烈三世皇帝於15世紀建造。林茨將現代的建築與舊宮堡聯在一起，建成一座龐大的城堡博物館向公眾開放，這是一個了解林茨和奧地利極好的途徑。從歐洲大陸起源到現代科技的展品，包括標本、繪畫、工藝品、民藝品和兵器等等。正值周末，館內遊人卻少得可憐，當我獨自走進四面都是古老城堡牆磚的展廳，迎接我的是表情詭異的各類古典雕塑，每走一步，腳下鐵橋發出的聲響都迴盪在展廳內，令人毛骨悚然。博物館的咖啡廳景色迷人，一邊可以遠眺多瑙河水，一邊可以遙望林茨繁華的街景。

　　坐落於多瑙河畔的藝術電子中心（Ars Electronica Center）和蘭多斯藝術博物館（Lentos Kunstmuseum），遙望着彼此，是林茨的地標建築。

　　從大廣場往河岸方向走去，很容易就見到蘭多斯藝術博物館，這個矗立在河岸邊的現代摩登建築，以現代藝術品為主，裏面除了藝術展覽，也發揮藝術教育功能，提供針對學校團體或兒童的藝術導覽。

　　而與大多數呈現歷史的博物館不同，河對岸的藝術電子中心則帶遊客暢遊現在和未來。它建於1996年，是一座未來的博物館。在2000多平方米的展廳內，陳列着世界上最新的技術。這裏的人類先進技術成果，可分視覺現實、計算機械和知識網絡三大主題。人們可通過觸摸、嘗試、遊戲和學習等方式，去感受中心獨有的科技體驗。我在這裏為我的眼球拍攝了一張高清圖，戴上不同的VR眼鏡在炫目的空間裏探索，在數個閃光燈的轟炸下拿到了第一張3D打印照，還在8K影院裏進行了一次太空遨遊……2009年林茨被選為歐洲文化之都，2014年又被聯合國教科文組織評為世界媒體城市。每當夜幕降臨，多瑙河兩岸的這兩座新派建築發出奪目的光彩，河上的郵輪也掛起綵燈，是林茨最嫵媚的時候。

　　愛樂名不虛傳

　　音樂是林茨的另一張名片。1783年，27歲的莫扎特偕新婚妻子到林茨度蜜月，僅用三天就創作了他的第36交響曲。他認為全世界只有「林茨」這個名字配得上這首新作。後來，這首經典交響曲《林茨》也被認為是莫扎特短暫一生中幸福時光的象徵。

　　作曲家布魯克納曾經在林茨擔任風琴師12年。布魯克納名列世界100名偉大音樂家之一，是林茨引以自豪的作曲家和管風琴家，他擅長宗教音樂，被譽為「上帝的音樂家」。他在維也納去世，在此之前一直念念不忘林茨。人們根據遺囑把他送回林茨，將其安葬在遠郊的聖弗洛里安修道院的管風琴下。如今，林茨的交響樂團和音樂廳均以他的名字命名。目前林茨最負盛名的節日正是9月份的國際布魯克納節，最特別的是，在這場古典音樂盛會中，還會有一個帶視覺和音響效果的多媒體合成節目。

　　而我選擇了更年輕的Musiktheater am Volksgarten歌劇院來感受這個城市的文化脈搏。它建成於2013年，躋身歐洲最先進的劇院之列。建築以黑白兩色為基調，如同被一個大大的「窗簾」包圍。建築包括一個可容納1000名觀眾的歌劇院、許多較小的表演和排練空間以及頂部的一個餐廳。禮堂本身被設計成一個緊湊的畫廊影院，有室內樓梯相連，具有完美的音響效果。當日正是劇院創作的莫扎特歌劇《蒂托的仁慈》（La Clemeza di Tito）首映，場景從古羅馬到現代社會，穿梭自如，就算是對它的古典版本熟諳於心，也會被編劇新奇的腦洞和詼諧的台詞打動。當然，這部劇似乎對我旁邊的一位男觀眾產生不了共鳴，儘管他的女伴將他數次搖醒，時大時小的呼嚕聲仍不絕於耳。

　　離開林茨的時候，跳蚤市場打破了周日的寧靜，中央廣場一下子熱鬧起來，我和其他遊客一樣興致勃勃，被那些漂亮的水晶杯和銀器吸引，差點誤了火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