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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環客語:闖赤柱監獄送書的一段傳奇

時間:2020-08-20 11:33:59來源:紫荊網

文/江海宗

從港島中環乘坐6號城巴,便可到達赤柱東頭灣道99號的赤柱監獄。赤柱監獄是個有故事的地方。就在這個迴旋處,曾有小弟們來接出獄大哥;或是絕色美女倚在一輛紅色的跑車前,等待出獄的情人——香港許多電影和電視劇都有這裏的場景。前幾年,TVB(香港電視廣播有限公司)有一部電視劇《再戰明天》,就在赤柱監獄拍攝了許多外景。《再戰明天》由吳啟華、徐子珊、何超儀等主演,講述了監獄裏犯人服刑和懲教人員的情感故事。

赤柱監獄是香港懲教署管理的高度設防的監獄,官方公布可以容納1500多名囚犯。其前身為香港監獄(Hong Kong Prison),建立於1937年1月,1966年之前,它還是香港的死囚的行刑地。

曾在赤柱監獄服刑的囚犯有雨夜屠夫林過雲、世紀賊王葉繼歡、屯門色魔林國偉等。當然最有名的應是香港特區前行政長官曾蔭權。2017年2月,曾蔭權因為公職人員行為失當罪,被判監20個月,在赤柱監獄服刑。當年72歲的曾蔭權和普通的囚犯一樣,身穿啡色囚衣,囚禁在8平方米的「水飯房」,面對一面鐵欄三面牆。曾蔭權平時也在監獄打工,每星期工作六天。直到2019年1月,曾蔭權才刑滿出獄。

香港的監獄最近引起人們關注是在立法會的一次會議上。有議員稱,他近期收到多宗投訴,指監獄裏的懲教人員扣起部分書刊不許在囚人員閱讀。這位議員要求特區政府保安局作出解釋。

事實上,現在香港各監獄裏都有圖書館,總藏書量超過11萬本。親友探監時每月可帶六本書或期刊給犯人,在監獄管理方同意後,犯人也可以按實際需要獲取宗教書籍和教科書。對於扣書一事,保安局局長李家超的解釋是,如院所監督有合理理由相信書刊含有不遵守監獄規則的五種內容,則可扣留。

往監獄裏送書這種事由來已久。五十多年前,香港就曾有過三聯書店的前輩闖進港英當局壁壘森嚴的赤柱監獄送圖書的一段傳奇。

1967年5月,九龍新蒲崗塑膠花廠發生勞資糾紛,工人罷工抗議。後來,工潮愈演愈烈,港九社會各界和學生陸續加入,舉行集會和示威支持工人。香港的巴士、電車、煤氣公司、天星小輪等亦開始出現罷工。港九各界同胞反對港英迫害鬥爭委員會(簡稱鬥委會)隨後成立,工聯會理事長楊光出任主任,領導對港英政府的鬥爭。鬥委會打出「反英抗暴」的標語,聯合各工會團體,手持《毛語錄》前往港督府示威遊行,並在港督府門外張貼大字報。港英政府公布了緊急法令,警方封閉多間左派學校及左派報社;同時大舉逮捕抗議示威的市民。

闖進赤柱監獄送書的傳奇就發生在這場「五月風暴」之中。故事的主人公有兩人,一位是潘老,潘靜安;一位是藍老,藍真。

潘靜安是土生土長的香港人。他1936年就參加了革命工作,1938年加入中國共產黨,當時在八路軍駐港辦事處機要部門直接協助廖承志工作。1941年12月,香港淪陷時,潘靜安為在廖承志、潘漢年等的領導下,直接參與了大營救的工作。上世紀五十年代,潘靜安曾任中國銀行香港分行總稽核室副總稽核,擔任過第五至八屆全國政協委員。

藍真,香港最資深的出版家之一,他上世紀四十年代就投身鄒韜奮創辦的生活書店,曾做過香港三聯書店、商務印書館、中華書局總管理處的總經理和香港聯合出版集團的名譽董事長等,是近現代中國許多文化事件的見證人。

「五月風暴」中,被港英政府拘捕抗議示威的市民囚禁在赤柱監獄。一日,藍真接到了一個任務,上級要求他把《毛澤東選集》和《毛主席語錄》送進赤柱監獄,讓左派群眾學習。但是赤柱監獄戒備森嚴,如何才能把《毛澤東選集》和《毛主席語錄》送進去呢?藍真頗為費神。

據許禮平先生的文章《潘靜安香港紀事》記載:藍真這時想到了潘靜安。兩人商量後,到赤柱監獄附近的山上觀察地形,像游擊隊作戰般,研究進攻方案。仔細觀察了現場情況之後,潘靜安發現了一個規律:每天早上某個時辰,赤柱監獄大門打開,有幾輛房車駛進。於是,兩人便有了主意。

一天清早,藍真和司機張仔開車來到赤柱監獄附近。果然,時辰一到,幾輛房車駛來,監獄大門洞開,房車魚貫而入,張仔也立即發動汽車,尾隨進入。赤柱監獄的門衛以為自己人,毫不在意。進入監獄後,張仔把車停在監獄辦公室門口,藍真下車,捧着《毛澤東選集》和《毛主席語錄》,放在工作人員的辦公桌上,並且鄭重聲明:他是代表三聯書店將紅寶書送與獄中戰友供學習之用。監獄工作人員大為愕然。第二天,香港左派報刊在頭版紛紛報道了這件事。

赤柱監獄的工作人員有沒有把紅寶書送到被囚禁的左派群眾手中?後來的情況怎樣?現在兩位當事人潘老和藍老均已仙逝,我們無法知道答案。但是,這一段傳奇,卻在香港「老左派」子女的圈子裏流傳下來。只是隨着「老左派」子女移民或老去,知道的人已經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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