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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光中的「記憶傘」/蓬 山

時間:2018-01-18 03:16:01來源:大公網

  戴望舒之後,以「傘詩」留名的,首推余光中。

  去年歲末,余先生辭世,引發全球華人同聲哀思。尤其是他的《鄉愁》,幾乎到了無人不吟哦的地步,實在是新詩中難得一見的奇景。而他的「六把雨傘」組詩,就像《鄉愁》裏的郵票、船票、墳墓、海峽一樣,以傘為喻,寫盡愛情、友情、親情、鄉情。在《遺忘傘》、《音樂傘》、《記憶傘》、《親情傘》、《友情傘》、《傘盟》之中,我尤鍾愛寫童年的第三首。

  大約對於每個孩子來說,簷下的雨滴、階前的水窪,都是兒時記憶中不可缺的一塊七色板。

  撐着小傘、穿上雨鞋,把水窪踩起一個個的水花,絲毫不介意積水弄濕了鞋襪和褲子,不時故意從傘下探出腦袋,讓臉龐直接感受雨水的清涼,那時候覺得,外婆站在門口絮絮叨叨的責怪是多煩人啊。這個時候,手裏的傘就成了一個玩具。

  而在與故鄉暌違幾十載的余光中筆下,「記憶傘」變成了這樣:「雨天長,灰雲厚/三十六根傘骨只一收/就收進一把記憶裏去了/不知在那扇門背後/只要我還能夠/找到小時候那一把/就能把四川的四月天撐開/春雨就從傘邊滴下來/蛙聲就從水田裏/布穀鳥就從遠山/都帶着冷颼颼的濕意/來繞着傘柄打轉/喔,雨氣好新鮮。」

  余先生的這些句子,充滿了童趣的歡快,但分明掩飾不住無法追回的惆悵。當他寫完這首詩,一定是嘴角帶着開心又略微傷感的淺笑。

  這讓我想起了余光中的另一種記憶:「在海外,夜間聽到蟋蟀叫,就會以為那是在四川鄉下聽到的那一隻。」「就是童年逃逸的那隻嗎?/一去四十年又回頭來叫我。」童年的點點滴滴,少年的青葱歲月,不正是這樣從傘邊的春雨、蟋蟀的秋吟中偷偷流走的嗎?直到若干年後,另一把傘把你又拉了回來。

  真想把一切,都像傘那樣一收,都收進記憶,不出來,丟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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