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2010年，（左起）演員李治廷與導演羅啟銳、監製張婉婷領取第60屆柏林影展水晶熊獎。

　　2022年7月2日，香港著名導演及編劇羅啟銳先生離世，享年69歲。這一天，暹芭襲港。窗外的狂風驟雨，像極了《歲月神偷》中颱風之下，「羅記鞋舖」被吹得支離破碎的一幕，委實戲如人生，人生如戲。

　　在浸會大學讀書時，羅先生是筆者的電影科導師。在我的眼中，羅先生說話一直輕聲細語，身上帶着恬淡的文人色彩。當大銀幕上充斥着大場面、爆破與CG時，他的作品始終溫潤如玉，如流淌着的詩歌。

　　《歲月神偷》改編自羅先生的同名半自傳散文集，拍成電影是為了紀念他早逝的哥哥，如此說來，電影中那個總是把金魚缸倒扣在頭上四處亂跑的「弟弟」自然就有更多羅先生自己的投射─他始終生活在市井之中，但隔着一層薄薄的玻璃，讓他得以抽離，得以不忘，得以感懷，得以創作。

　　《歲月神偷》中有一幕，為了治療長子的血癌，母親帶着兩個兒子前往北京求醫。他們在醫院等待的時候，看到窗外大雪之中有人將滿身是血的親人送來治療，結果回天乏術。弟弟哭着喊害怕，而哥哥則鼓勵弟弟「我們不怕，我們一起望出去」。下一個鏡頭很短，卻滿是詩意：亡者被送走，雪地上留下的那一攤血漬，逐漸被紛飛的大雪所覆蓋。這大概就是羅先生用影像寫給我們的詩吧：「不要恐懼，不要悲傷，直面死亡吧，因它最終會被時間之雪所覆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