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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用之人》演繹女性悲劇

時間:2018-10-14 03:16:10來源:大公報

圖:《無用之人》要看的是兩代女人要依附男人的悲劇

由於工作關係,近年來筆者開始關注廣州的劇場演出,近期在越秀區文化藝術中心的小劇場觀看了「廣州子不語劇團」製作的《無用之人》。對於一個成立只有三年多時間的小型劇團而言,絕對是處於耕耘階段,劇團核心成員除了要加強各方面的經驗和實力之外,還要不斷探索藝術路向,無論在想法和技法上都必須懷着藝無止境的心態,劇團才可以得到肯定和尊重。

該劇團行政總監朱國昭向筆者強調,這是劇團首齣以女性主義為題材的作品,加上他們是廣州目前較為少有,長期專注粵語劇場創作的青年劇團,筆者決定應邀前往觀賞。散場後,筆者十分欣賞整個藝術團隊的熱誠,他們勇於創新,嘗試運用編作手法來處理有「東方莎士比亞」稱譽的關漢卿著名戲碼《感天動地竇娥冤》。

編作處理關漢卿戲碼

關漢卿是金末元初人,其雜劇題材和形式都是廣泛而多樣化,雜劇題材大多反映現實,生活面非常廣闊,真實而又具體,揭示了社會各方面的矛盾,對不幸者寄予深厚同情。所以,關漢卿的劇本題材有描寫壯烈的英雄、戀愛故事,也有家庭婦女問題和官場公案。須知道,關漢卿生活的時代,政治黑暗腐敗,社會動盪不安,他的劇作深刻地再現了社會現實,充滿着濃郁的時代氣息,構成關漢卿劇作的基調。

筆者相信,劇團藝術總監兼導演的馮韻珊是知道這種基調的,問題是在創作過程中如何突破,於是,她選擇了用編作劇場(Devising Theatre)手法和演員們共同改編,希望觀眾感受到一些女性主義的色彩。編作劇場早於上世紀七十年代在歐美已經非常流行,香港和廣州算是起步慢了。編作劇場的作品「起初」是沒有一個劇本,一切是由排練而引申出來。有時會由一些概念出發,有時可以是一件事情,一種感覺等等。靠演員、導演、編劇即興在排練場內互動創作,再把有關片段整理成文本。

說實話,現在《無用之人》的情節內容,某程度上還是被關漢卿的原著牽着走,但是,已經看到導演非常努力。她嘗試以蔡婆為故事焦點,竇娥只屬於她自我覺醒的誘因,最終要明白到自己活在這個時代如何「無用」。所以,要觀眾重新審視這個故事,導演單憑改變表演形式是不足夠的。個人認為,現階段蔡婆對於間接害死竇娥的自責力度,絕對不少於竇娥的冤屈,問題在於如何讓觀眾感受到,為什麼竇娥對她那麼重要?這種關係是建基於什麼?共通點又是什麼?這就是編作成員的首要提問。

竇娥蔡婆刻畫細膩

首先,從研究關係開始,一般觀眾都知道蔡婆和竇娥是婆媳關係,坊間早已對這種關係標籤為水火不容,更有「好仔不如好新抱」的說法。如何拆除這個標籤,必須要從原著入手。關漢卿的劇本共有四折一楔子,在楔子中已經寫明女主角竇端雲自小因為父親竇天章無錢還債,被送到蔡家當兒媳婦(即童養媳),後改名為竇娥。所以「童養媳」的關係就是關鍵。中國的文學巨人,例如魯迅、沈從文、冰心的筆下都有描寫過童養媳的處境。

在關漢卿原著的第一折中交代,竇娥婚後不到兩年,丈夫去世,她與蔡婆相依為命。到底在「相依為命」的日子裏,她們經歷過什麼事件,這點對編作成員而言就可以有很大的想像空間,也就是蔡婆自責的原委。至於二人的共通點,她們明顯都是「等愛的女人」,導演也很強調這一點,當蔡婆向竇娥說出「我雖然老,但還是一個女人!」時,明顯已經將傳統的婆媳關係打破,蔡婆坦白承認渴望得到大反派張驢兒的父親的愛護,這種永恆的慾望,對於任何時代的觀眾都可以產生共鳴。故此,《無用之人》要看的是兩代女人要依附男人的悲劇,而再不是一個女人六月飛霜的冤情。至於在處理大反派張驢兒的導演手法,導演明顯選擇以丑角形象去諷刺當時男性的地位,讓觀感受到「男人不好愛」的思考層面。

演員臨場表現方面,各人都專注用心,克盡己任。筆者較為偏愛飾演賽盧醫、女判官的李子若,她的演出令人眼前一亮,無論在聲線或情緒方面都充滿感染力。至於飾演蔡婆的謝藹思,表現尚算穩定;其主要對手梁楚琳,以細膩的情感演活竇娥,讓觀眾反思命運自主的重要。莊子曾說:「人皆知有用之用,而莫知無用之用。」很多人覺得自己沒用,其實不清楚到自己的「用」要發揮在什麼地方。筆者盼望廣州新生代的劇場工作者能夠明白和找到戲劇藝術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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