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產品

首页 > 艺文 > 正文

關迺忠喬珊為古琴繼往開來/周凡夫 文、圖

時間:2018-07-20 03:17:11來源:

  曾擔任香港中樂團音樂總監的關迺忠,是中樂迷熟悉的指揮家與作曲家。儘管他與妻子、古琴家喬珊已移民加拿大多年,仍是活躍於內地與港台地區的樂壇鴛侶。兩人一直致力探索如何去將古琴藝術發揚光大、繼往開來。六月十日在上海的上海交響樂團音樂廳,和六月二十九日在北京中山堂公園音樂堂,關迺忠與喬珊先後和上海愛樂樂團及中國廣播電影交響樂團舉行兩場「古琴的前世與今生」音樂會,名稱不僅緊扣曲目設計,更道出了音樂會背後的理念:古琴音樂源遠流長,亦應像其他音樂藝術一樣,要與時俱進、不停發展。

  傳統《離騷》與交響《離騷》

  在上海的音樂會,觀眾坐得滿滿、氣氛熱鬧,可見古琴藝術在上海已有不少知音。上半場喬珊獨奏三首經典古琴曲,以樂會友般,娓娓奏來,說盡了三首古琴曲的不同內容情緒,選用的都是她的「師祖」管平湖(其師王迪之師)的演奏譜或打譜的琴曲,突顯傳統琴曲傳承的重要意義。由許健記譜的《流水》,喬珊的琴音開始時,雖因擴音偏大,影響了情感的色彩,但藉流水的描寫來抒發個人在現實生活中的舒展無求心態,還能穩定觀眾的情緒。隨後的《離騷》與《廣陵散》,均是其師王迪記譜,管平湖打譜的版本,後曲的「矛戈殺伐」之氣,在喬珊雙手下,並無誇張的力度對比,更多的是氣場上的張力感覺,既將前曲《離騷》帶着壓抑感的憤慨豪情,繼續進一步提升,亦為接續由關迺忠與上海愛樂樂團登場合奏的古琴交響詩《離騷》,作出情緒上的鋪墊。

  這首關迺忠寫於三十年前(一九八八年)的古琴與交響樂團單樂章作品,長約二十分鐘,只採用了同名古琴曲中兩個簡單主題,作為奏鳴曲式結構中的兩個主題來發展,前一主題在呈示部時富有活力衝勁,第二主題平和,構成對比,到再現部時,第一主題變成主角的悲劇人生寫照;第二主題,同樣沉鬱,但帶有點希望,這不僅是採用了西方奏鳴曲式結構,將古琴結合西方樂器,富有探索性的作品,更重要的是以古琴的獨特音色,結合西方交響樂團的豐富表現力來呈現屈原一生追求理想的遭遇,賦予古琴新的表現力。當晚關迺忠放下指揮棒,只用雙手來帶動樂隊與古琴的演奏,從古琴獨奏的引子開發開始,讓觀眾感受到古琴便是樂曲的主角,古琴加用擴音後,與四五十人的樂隊,基本仍能保持不錯的平衡效果,其中一段由古琴與長笛的對答,尤富美感。

  《琴詠春秋》追尋更高境界

  本來,中國傳統古琴音樂強調氣韻意境,與西方交響樂側重色彩層次、立體性的交響化表現,在美學追求上很不相同,但在現今生活趨向複雜化的社會,要表達現代人複雜的情感,將古琴結合西方交響樂團來展示,是一個具有積極意義的探索空間。

  關迺忠三十年前創作這首交響詩《離騷》,其實仍保持着他在音樂創作上的理念,具有明確的內容表達,雅俗共賞的音樂效果,此種特質,在下半場作為這場音樂會壓軸作品的交響詩《琴詠春秋》尤為突出。關迺忠這部於二○○三年受新加坡華樂團委約創作的古琴、琴歌與中樂隊的大型交響詩,過去十多年來,這對夫妻檔已在海內外,包括維也納金色大廳,演出過很多次,除了民族樂團版本,亦有交響樂團版本。

  這部四個樂章,演奏時間超過半小時的大型作品,不僅將古琴和琴歌融入交響化的多樂章結構中,標題中的「詠」與「春秋」,更是全曲的關鍵詞。四個樂章,合共選用了五首詩詞,出自歷史上四位帝王將相、詩人墨客之手,表達各人的世界觀,歷史觀和個人的情懷;將豪邁、豁達、超然,甚至沉靜的內心情感世界展示,正是有如春秋之筆般的高遠視野感覺,以琴歌形式結合交響化來表現,就音樂內容而言有很高的境界追求。

  觀眾不難理解這四個樂章的內容,除了從琴歌的歌詞(都是膾炙人口的名作)理解外,樂隊營造的氣氛效果亦繪形繪聲。有趣的是,首樂章選用漢朝劉邦所寫只有三句的《大風歌》,但篇幅卻是四個樂章最長的。第一部分由樂隊以節奏性相當有氣勢的引子來開始,全曲採用了大量打擊樂器(五位打擊樂手),但無礙古琴的發揮。第二部分便由古琴獨奏開始,樂隊再加入;第三部分琴歌唱出「大風起兮雲飛揚……」,然後樂隊節奏性的樂音,由小軍鼓加上小號,奏出有如軍號般的音樂呼應,琴歌唱完,亦回歸沉寂。隨後接上以東漢曹操的名詞《短歌行》為題的第二樂章,引子先後由木管與豎琴開篇,再接上弦樂奏出,然後是古琴獨奏,繼而唱出《短歌行》的名句:「對酒當歌,人生幾何……」在樂隊不同的配器效果下,將《短歌行》中的豐富變化刻畫得更細膩,較特別的是最後由豎琴和木管加強節奏來結束此一樂章。

  第三樂章以《詠梅》作標題,琴歌選用了陸游與毛澤東兩人同一詞牌的名詞《卜算子.詠梅》來詠唱,但這卻是四個樂章中最短的一個樂章(只有約五、六分鐘),以古琴開始,樂隊再加入,有趣的是,一古一今兩首相同詞牌的《詠梅》,都藉詠梅來抒寫個人的情懷,故此,亦是最抒情的一個樂章,明顯是要與強大豪情的終章,以毛澤東的名詞《沁園春.雪》作對照。終章開始便由樂隊強力奏出強大嚴肅,充滿氣勢的描寫性音樂,才以琴歌唱出:「北國風光,千里冰封,萬里雪飄……」充滿豪情的胸懷,最後在「俱往矣,數風流人物,還看今朝」的豪語唱出後,便將全曲結束;此結句頗有作曲家自況之意味。

  事實上,古琴、琴歌與交響樂在這部大型作品中的結合,做出了很不錯的效果,無論是古琴獨奏,還是琴歌詠唱,既保持了古琴藝術不誇飾的美感,樂隊又能發揮交響化的豐富色彩變化表現力,這當然是作曲配器手法上運用得宜的結果。可以說,關迺忠以這部作品作了很好的古琴與交響樂結合的範例。不過,話說回來,上海愛樂樂團看來是首次演奏這部作品,旋律線條與色彩層次的呼應配合方面,仍顯出未夠自然,甚至有瑕疵,相信這與排練不足很有點關係。

  同時,這畢竟已是十五年前的創作(民樂版本),在這期間未見關迺忠繼續在古琴與交響樂此一音樂空間去繼續探索,「還看今朝」的豪語豈非褪色了?無論如何,這場音樂會看來是以「古琴的前世」來對照「今生」,其實卻是展示古琴藝術從傳統之美,到現今之美的不同效果。最後的掌聲當然是為古琴藝術而鼓。最後喬珊亦在不息的掌聲下演奏了著名的琴歌《陽關三疊》,不過,只奏了「一疊」便止住,可算是留有餘韻哩!

最新要聞

最新要聞

最受歡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