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讀到一篇文章，從神經科學角度分析紙質書不會消亡的原因，提到了嗅覺在閱讀中的作用，書香原來並非只是比喻，也是實實在在的感受。今天，我們已熟練運用虛擬聽覺、視覺，但嗅覺還沒被虛擬化。依稀記得多年前，我讀到過科幻文學中寫「未來」的電影：當銀幕上出現一盤烤雞時，觀眾會聞到烤雞的香味；當主角步入春日的花園，百花的香味也隨之飄盪在影院。那時已有戴着眼鏡看的「立體電影」，和今日之「3D」相去不遠。現在又有「4D」「5D」，繼續豐富着觀者感受的種類和層次。但不知為何，帶氣味的電影卻一直沒有出現。

　　氣味與記憶的關係，日常經驗所在多有。前些天，帶女兒外出。路邊看到挖野菜的人。女兒問挖的是什麼，我告訴她是馬蘭頭。瞬間，那清涼的氣味，讓我彷彿看到了我中學的操場。那裏曾長遍了這種南方常見的野菜。鼻子，幫我們記下了生活中的許多事情。家中有過病人的，中藥的氣味便與親情混雜在一起。長輩在工廠做活的，油泥味成為童年回憶的「藥引子」。遷居異地者，氣味的記憶愈發深印於心。我在江南多雨天氣中長大，逢到下雨，土地、青草混雜着濕氣的味道，最令人記起兒時歲月。王維有一首膾炙人口的詩：君自故鄉來，應知故鄉事。來日綺窗前，寒梅着花未？詩人問起窗前梅時，鼻端或也湧起梅花的香味。

　　紙質書自有一種氣味。科學家說，這是有助於人思考和理解書中內容的。而這一點，目前的電子書還沒有實現。不過，我總是堅信：技術只會遲到，不會不到。虛擬感覺之路必定繼續向前延伸。既然我們的感覺，無需依賴感官與真實事物之接觸而形成，那麼，嗅覺的虛擬當也概莫能外。我想，到那時，不但可以選擇讀哪本書，還可決定你手裏「書」採取何種紙張和油墨印刷，以便嗅到喜歡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