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瓜園 /「人道是」與「網傳」\蓬 山

時間:2021-02-24 04:25:20來源:大公報

  《念奴嬌.赤壁懷古》是蘇東坡的代表詞作之一。其辭藻的磅礴灑脫與氣度的雄渾宏闊自不必說,還有兩處細節,盡顯東坡的豪放不羈。

  第一,該赤壁並非周瑜破曹兵的古赤壁。東坡吟誦之處,位於黃州。而三國赤壁究竟何處,迄今未有定論,學者亦分為「嘉魚說」、「蒲圻說」等多派。但那又如何?面對滔滔江水,情到濃處,興之所至,詩意大發。難道要先戴上老花鏡,先作一番學究考據?那就不是東坡了。就如諸葛亮的卧龍崗,「名高天下,何必辨襄陽南陽」。況且,東坡明明說了,「人道是,三國周郎赤壁」嘛。「人道是」,有人這麼說,也就激發了靈感。

  第二,詞牌有定式。試看李清照的《念奴嬌.春情》,下闋起筆如此:「樓上幾日春寒,簾垂四面,玉闌干慵倚。」字數分別六、四、五,這才是標準格律。而東坡憑臨赤壁,正是好酒與浪花一同在肚內翻滾,哪理許多條條框框:「遙想公瑾當年,小喬初嫁了,雄姿英發。」有強迫症「坡粉」強行斷為「小喬初嫁,了雄姿英發」,這好比用夾門板治駝背,肉體倒是弄直了,但生命沒了。

  如今自媒體勃興,許多人都抑制不住當文豪的衝動。開頭兩字「網傳」、「網曝」,下文便信馬由繮,什麼格式、要素統統拋到一邊。蘇東坡能「人道是」,我就不能「網傳」?比如某年春節,許多媒體報道「老外在湖南瀏陽花費一百萬購買五噸鞭炮燃放,滿足兒時夢想」。還添加各路評論,有的稱這是老外仰慕中國傳統文化而自豪;有的則批評污染空氣而憤慨。其實這不過是丹麥一家公司多年前的燃放活動,既沒有五噸,也沒有百萬,更不在中國。將其作為新聞堂而皇之地傳播,誤導公眾。

  文學可不拘小節,新聞不可忘卻大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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