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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記新說/錢傷了腳趾頭/陸布衣

時間:2020-04-09 04:24:10來源:大公報

  清代王晫《今世說》卷八有《汰侈》,說的是金錢,其實是性格。

  翁逢春,遊杭州。隨車帶了好多錢,裝有兩千金的袋子,就放在居住的房屋中。有天,他喝醉酒回房,踢到了藏錢袋子,腳趾頭踢傷。翁發怒了:明天,我不把你們用完,我就不姓翁!

  於是,他讓人通知所有認識的好朋友,請他們明天到西湖邊聚會。

  第二天,西泠橋邊的遊船上,有數百人在聚會,男男女女,瘋瘋癲癲,酒喝得一塌糊塗,翁送掉的飾品無數。到了傍晚,翁問僕人:還剩多少錢?僕答:錢已經用完了!

  一個細節,暴躁性格立現。是豪爽嗎?也可以這麼說。兩千金,大筆財富,但在翁的眼裏不值錢,金傷了他的腳趾頭,金是外物,腳趾頭連着他的心,痛啊,痛在心,痛在身,這都是外物造成的,一定要懲罰那些外物。花光它,是最好的辦法,沒有了它,再也不會傷着我的腳趾頭了。翁不把錢當錢,看輕錢,不為錢所羈絆,這樣的態度,還是值得欣賞的。

  但花自己的錢,卻並不完全是自己的事。清代王應奎的筆記《柳南隨筆》續筆卷二中,也有一則《剃鬚償米》的奢侈,看了卻忍不住要罵人:顧少參之曾孫顧威明,繼承有田四萬八千畝,但他性格豪侈,喜歡賭博。有次,他召集了很多演員來演《牡丹亭傳奇》,有一演杜麗娘的少年,需要剃去鬍鬚,少年對他開玩笑:俗語說,去鬚一莖,償米七石。您如果捨得出這些米,我就剃鬚。顧威明笑着回答:這事容易。就讓另一青衣從旁邊數少年剃下的鬍鬚,一共四十三根鬍鬚,顧立即派人取三百石白米,送到少年家。

  顧少爺這樣豪侈的結果是,不過四五年,所有田都賣光了,後來犯事被抓,自己吊死在監獄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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