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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川集/再回來的幸福/利 貞

時間:2020-03-13 04:23:57來源:大公報

  路過南昌公園,迎面撞上盛放的黃花風鈴木,滿眼嫩黃,花團錦簇。不知從何時開始,印象中的香港街頭,就只剩下了黑色塗鴉的拙劣與醜陋,而這花朵的肆意之美,彷彿在宣示着那些只是插曲,這個城市的春天永遠會如期而至。

  「沉舟側畔千帆過,病樹前頭萬木春」,唐朝的劉禹錫在仕途失意之時,寫下傳唱千年的名句。同是寫舟行水上,李白有「千里江陵一日還」,同是寫春至花開,孟郊有「一日看盡長安花」,那些都是從得意者角度寫的,在他們的躊躇滿志之中,只有當下的夙願得償,只有未來的錦繡前程,哪能看到岸邊的沉舟和路邊的病樹?唯有劉禹錫這兩句,如同一個運動的電影畫面,原本是千帆競渡萬木爭春,但鏡頭慢慢拉闊,看到那番熱烈的前景乃是沉舟與病樹,陡然間便多出了許多哲理。

  你若是船上的乘客,只是所乘之船不是順江而下的「千帆」之一,而是岸邊擱淺的沉船,你會有何感想?聽着遠船上客人的高聲談笑,想到眼下自己的唉聲嘆氣,是否會如魯迅般感嘆「人類的悲歡並不相通」?還是生出一種全世界都忙着前行,無人關注落後者的孤獨?你我同在的香港這艘船,昔日舟如蔽天之山,帆如浮空之雲,甚至引領百舸,但半年下來已被江上其他的快船甩下一大段。

  是就此自怨自艾與舟同沉,還是發憤圖強奮起直追,並非是個太難做出的選擇。且看那樹上的黃花風鈴木,據說花語是「再回來的幸福」,若非失去怎知珍貴?世上最開心的,一是虛驚一場,二就是失而復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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