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日子，晚上超市快關門的時候到樓下透氣，總能看到蔬菜區僅存的就只有那麼一兩顆大白菜，孤零零的。我猜，大概是疫情嚴重，內地蔬菜入港也開始南北搭配，於是平日裏少見的北方大白菜竟也能在香港買到。我這個北方人趕緊撿到寶貝似地捧回家。漬酸菜肯定行不通，香港太熱了；白菜豆腐五花肉，大火燉、小火煨，倒是比較拿手。室友大快朵頤的同時，很認真地問我：白菜會不會開花？

　　我想應該會吧。但我卻從沒見過。室友是個動手能力很強的工科男，按照谷歌裏的指引，尋一個罐子置於日光充足的窗台，倒上清水，把我丟棄的白菜疙瘩從垃圾桶裏撿出來，放在罐子上。只見那白菜疙瘩剛好卡在罐口上，幾根極其纖細的鬚剛好浸入水裏。這能活下去且開花？我半信半疑。

　　孰料，也就兩天工夫，那上面竟生出幾片細小的葉子來。不到一周，從中間抽出一根嫩綠的花蓮子，接着是幾小簇蠶卵似的花粒。昨天早上，花全開了，耀眼的一團金黃，沒有一絲斑駁的雜色，純粹，樸素，全然沒有貴族氣，像極了春天明麗的陽光。我心歡喜。單看一朵，白菜花實在是太小了，小到讓人忽略甚至遺忘，但它們彼此密密地緊挨着、聚成一團，自信又堅定，真實又自然。那金黃、那光亮，讓我似看到祖國九百六十萬平方公里的土地上，每一個國人在疫情當前的眾志成城、攜手齊心！

　　白菜花也是有香氣的。淡淡的，像是從線裝書裏飄出來，帶着早春的青草氣息。「靜中念慮澄澈，見心之真體；閒中氣象從容，識心之真機；淡中意趣沖夷，得心之真味。觀心證道，無如此三者。」望着窗台上的白菜花，悠悠地品味這樣的句子，人生，真的別有一番況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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