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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記新說/木雕神像/陸布衣

時間:2019-12-05 04:24:22來源:大公報

  明朝陸容的筆記《菽園雜記》,卷十二有畫家王冕燒神像的趣事,王不是不敬,而是缺柴燒。王冕,紹興人,元代名士。

  他的居所邊上,是一座神廟。他燒飯時,灶下缺柴,就將廟裏的神像拉來燒。王的鄰居,對神極尊敬,看見王將神像毀了,立即弄來木頭,將神像雕刻好。如是者三四。

  一個奇怪的現象是,王冕家人,一年到頭,都生活得好好的,補像者的妻子兒女卻生了病,卻經常生病。有一天,鄰居召巫降神,他反問神:王冕常常毀神像,神也不怪罪他。我每次都將神像補好,神為什麼不保佑我呢?巫者回答不上來,於是開罵:你不置像,他哪裏來個柴燒呢?從此後,鄰居不再修補神像,神廟也就廢了。這件事,至今被人傳為笑談。

  王冕不信神,不信佛,只按自己的方式生活。你不就是一段木頭嗎?這是一段來自山林中的普通木頭,且質地也一般,上面刻個臉,你就是人嗎?那刻個金元寶,就是金子嗎?顯然不是。我的灶上,正缺柴禾呢,一段大木,可以燒好幾天。

  王冕知道,即便有神,神也很忙,沒時間管人間那麼多的事,小老百姓,用一段木頭燒飯,正常不過了。王冕燒神像的前提是,他有自己的信仰。鄰居家的妻子兒女生病,其實和做神像沒有關係,也許就是趕上了。王冕家人也不見得不會生病,只是這一年來沒有生病,只是和鄰居相比,一切都是湊巧。而信神的鄰居,恰恰將這個當作他立論的有力證據,來駁斥神。

  巫者講的是大實話,這個因果,就是你自己起的,解決的辦法,還是你自己吧。

  在神的問題上,在報應的理解上,既有文化因素,也有宗教因素,但如果少了些主觀附會,人們的心靈,一定會清明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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