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負暄集\菠蘿蜜老樹\趙 陽

時間:2019-07-15 03:13:45來源:大公報

  去台灣,專門抽時間從台北到基隆,只為看一眼那棵菠蘿蜜老樹。

  還記得去年第一次看到它時,正值花期,只見十多米高的樹上,枝葉繁茂,雄花光滑柔嫩,在小枝條的末端,像一個一個小棒子一樣密密地排列着、簇擁着,暗綠的顏色,稍不留神,就會誤認為是葉子;雌花顯然要奪目許多,雖然也是成片地簇擁着聚集在一起,但都長在粗大的枝幹上,從外表上看,那才是傳統意義上的「花」,花瓣是鮮綠色的,襯着白色和黃色的花粉,煞是好看。聚集在一起的雌花最終會長成碩大的果實。聽同行的朋友說,菠蘿蜜的花期很短,能同時看到雄花和雌花十分難得,一年也不過幾周的時間。

  我的這份幸運,是胡適先生給的——這菠蘿蜜老樹,原是一九五三年一月十日上午,胡適先生到基隆與文藝界人士會談,會後到中正公園參觀,由於當時想不出帶什麼禮物來,因此,他親手栽植一株波羅蜜樹,作為給基隆民眾的禮物。這個故事,被寫在了一塊只有一台尺高的小石碑上。上面還說,胡適先生的此舉,發自對中華傳統「禮儀」的恪守,所以,歷任基隆市長都會在上任之後的一年內,到胡適先生手植樹處培土和紀念。台灣朋友告訴我,一代又一代基隆長大的孩子,可能不知道演電影的明星是誰,但一定知道胡適先生和這棵菠蘿蜜老樹。

  我既驚訝,又感動。偌大的城市,究竟要以什麼為根,以什麼為魂?究竟要如何滋養生活於斯的人們?追求物質提升的同時,對國學大師的尊重與懷念、對傳統文化的堅守與傳播,需要一代又一代人的努力吧。而基隆,這個看起來基礎設施建設並不摩登的城市,卻因為這棵老樹讓我心生喜歡。

  返程時,去街邊的7-11便利店買東西──就這樣一個小小便利店,竟然認真地擺着書架,上面有魯迅的小說、蕭紅的文集、張愛玲的《小團圓》。我驚呆了。我不知道還有多少城市的7-11便利店,除了時尚雜誌和報紙,還有這些書在賣?這才是深入一個城市骨子裏的文明,注定生生不息。

  jackeyzhao2018@gmail.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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