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廿多年前畢業後，一直在酒樓工作，由低做起，做到店長，算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去年頭，酒樓跟地產公司約滿，傾談續約，由於老闆年時已高，想找接班人，決定扶他「上位」，讓他在新約的三年開始當「老闆」。當然要自己「打本」，但有些人脈關係，還是需要老闆的，因為貨客也是相信合作多年的老闆才供貨。朋友覺得，人到中年，而且官至店長，如果想更上一層樓，學做老闆，也不是壞事。

　　但好景不常，甚至算是交上噩運。半年後，地產公司把商場賣給某私人財團，酒樓要跟新財團重新簽約，表面上，所有條款不變，跟地產公司的一樣，雙方只需要完成餘下合約。朋友判斷，即使兩年半後財團不續租，也可以全身而退的。他給我看過條款，其中一條令我有點擔心，就像租樓的「生約」一樣，雙方只需要半年通知，就可以提前終止合約。朋友反映過，但這是標準的條款，而且前老闆說以往的合約都有這條條款，一般不會動用。果然，兩個月後，朋友收到新財團通知，半年後要收回酒樓，他們打算把那個位置改成超級市場。新財團完全按合約辦事，朋友法理上完全處於下風，經過多次接洽、談判、求情都不果，酒樓在本月底被迫關門，老闆夢只做了一年，而上半生努力儲下來的積蓄，就一下子化為灰燼。

　　商場如戰場，就是如此無情。當然，地產公司跟商戶簽約半年就賣商場，新財團接手兩個月就趕走租客，租客大額投資一年後被迫結業，是否有欠道義，大家心中會有一個答案。然而，對方不是你朋友，更非你父母，誰會理會一個不相干的人的後半生？這是教訓。

　　記起自己讀大學時，替一位小孩補習。小孩父母離婚，由父親撫養，婆婆照料。後來其母贏得撫養權，她不用打工，自己照顧。最初我這位補習老師也成為小孩的資產之一「自動過戶」，但多補兩個月，也被其母辭退了。她說得坦白：「我自己教也可以了。」

　　不同的故事，一樣的結局。有些規律，是永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