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系的各門中文課每年都有越南留學生來上。更有趣的是，她們幾乎都從河內同一所女校畢業。聽說越南話的詞彙、發音與中文相近，所以越南人學中文有優勢，只要掌握漢字就能事半功倍。這些學生的確成績不錯，但也常為學業壓力來尋求幫助。

　　開學才兩周，又有一位越南學生來我辦公室了。除了擔心基礎不扎實，比不上同學，成績不理想外，她還說到自己對中國的認知。她告訴我，越南民間流行的刻板印象是「中國人壞」，但她高中時去貴州一所大學交流，受到款待，對中國的看法從此改觀。所以，她希望學好中文，利用暑假去中國實習、做義工，更多了解中國文化。

　　我問「中國人壞」的言論是否來自官方宣傳，她卻說更多來自家裏老人、鄰居的故老相傳。我對越南歷史、文化所知甚少，不願硬為中國辯護，於是鼓勵她在本校多上亞洲歷史、文化的課程，多去幾趟中國，接觸不同的人群，可能有助於修正刻板印象。學生來找我本來是談論具體的漢語課程。但這次談話也讓我也重溫了暑假「學生成功工作坊」學到的談話技巧。對缺乏自信又想要改變的學生，教授要盡量激發他們的主觀能動性，不可強加於人。

　　十八歲的孩子離家萬里，身處異國，新來乍到，肯定會經歷文化、心理上的水土不服。父母的期待，自己的要強，更增加了負擔。越南學生學中文，為職業前景考慮或對中國文化好奇的情形想必都有。但長期收到的「中國人壞」的教誨與他們「不得不」學中文的現狀之間難道不會發生衝突，造成情感混亂嗎？因此，老師更該鼓勵學生勇於探索，挑戰「故智」，方不辜負他們不遠萬里、留學四年的千辛萬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