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徐、小黃和我，在茶餐廳用膳談天。我們談到颱風「山竹」肆虐香港之後一天，交通混亂的情況。說着說着，今天主動約我們的阿華，遲到了半小時才出現。我們知道他一直工作了六天沒有休息，尤其是十號風球那天，他還是要上班。

　　「十號風球還願意上班，真是服了你。」老雷笑着說。阿華的工作，是在酒樓做點心師傅，他坐下不久，就在訴說十號風球當天的所見所聞：「其實我跟酒樓只是兩條街之隔，但十號風球那天，真的不是誇張，兩旁的樹被吹得快要折斷，不，有些樹枝已經掉在地上，而彷彿一直有樹枝從天掉下來，當然還有雨水什麼的，但那已不是最重要了。」阿華說着，在手機中打開一個影片給我們看，看了之後，大概沒人說他的形容是誇張了。

　　「狼狽成這個樣子，還施施然拍片段。」老雷嘲諷地說，但那其實是好朋友的口脗。接着他說：「那你怎樣走過這兩條街？」

　　阿華笑着說：「風很大，但還未去到把我吹倒的地步，可是我也走不快，就是不斷向前行，如果樹要塌在我頭上，那也只有認命了。這些事就在那一剎那，快走也好，慢走也好，機率一樣。」我們都在笑阿華的隨遇而安。

　　「為什麼做酒樓就要開門？不是人人都準備好即食麵在家嗎？不是人人都被颱風嚇得不敢離家嗎？」我每問一句，阿華都不住地點頭。

　　「有生意嗎？」小黃問。

　　「少，很少。是以往生意的兩成左右。」阿華說：「也真的沒有人能說得清為什麼還要開店，老闆也說，是傳統。不過他有讓住得遠的同事放假就是了。」

　　「那你就搬家嘛。」老雷笑說，但大家都沒再承接這個不太好笑的笑話。可是，回想阿華剛才的片段，大家都心有餘悸。十號風球那天，我在家看電影，直到發現冷氣機的位置入水，才忙個不亦樂乎，比起十號風球還要為我們服務的人，已經幸福得多了。

　　「我們為阿華這些默默耕耘的人乾杯！」我拿起茶杯，說：「也為主動執垃圾的香港市民乾杯！」剛好，小黃手上的報紙，攤到這一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