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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昭君妹/蓬 山

時間:2018-09-13 03:17:08來源:大公報

  考據是一種對知識的挖掘和再生產,糾正謬誤,闡發新知。既是苦事,也是趣事。

  胡適就自稱「有歷史癖與考據癖」。一九二一年,出於對同鄉前輩吳敬梓的景仰,他遍查各種史籍、方志、文集,居然為原本連生平行狀都語焉不詳的吳敬梓,整理出了一份一萬八千字的年譜。胡博士因此成就感十足:「我覺得這是我生平很高興的一件事了。」

  再如,胡適通過蒲松齡為元配夫人所作的《述劉氏行實》等材料,考證蒲松齡只活了七十六歲。若按之前誤傳的八十六歲,則蒲松齡十一歲定婚時,劉氏還尚未出生。

  清末民國時期的朱彭壽也有重度「考據癖」。他很喜歡蒲松齡的《聊齋志異》,擔任宜昌關監督時,偶憶書中《陳雲棲》一則,男主人公真毓生為夷陵(宜昌古稱)人,其父曾舉孝廉,後來兒子也中孝廉。朱彭壽於是購得《宜昌府志》,將明清兩代科舉名錄仔細檢視,並無一人姓真。又恐或係託名,復遍檢他姓,亦無祖孫舉孝廉者,方知全屬虛構。朱彭壽乃不失幽默地感嘆:「獨怪此老當日下筆時,不知何以弄此狡獪,無端指一地名,致二百餘年後,猶令好事如余者,刻舟求劍,甘受其紿。」好在朱彭壽此舉尚算閒暇玩票,後來常拿此事做談資,博友輩一笑。

  其實,許多文學作品、稗官野史本就有不少虛構成分,焉能一一當真去考據。就像以《詩經》中一句「則百斯男」,便要為周文王考據出一百個有名有姓的兒子,哪有那麼精確的「計劃生育」呢?

  與朱彭壽同時代的況周頤《餐櫻廡隨筆》中記載,白居易詩《同諸客嘲雪中馬上妓》中有句:「雪裏君看何所以,王昭君妹寫真圖。」後人據此考證王昭君有妹。王昭君是否有妹,史書未載;即便真有,也不奇怪。然這首詩只不過是白居易以昭君冒雪騎馬出塞,來比擬眼前景色人物而已。若藉此為王昭君考據出一個妹妹來,就要鬧笑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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