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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姐\葉歌

時間:2018-08-15 03:17:11來源:大公報

  母親與弟妹的相處方式總令我迷惑。她是大姐,下頭三個弟弟一個妹妹,最小的妹妹比她小十歲,也年過花甲了。自從外公外婆十五年前雙雙謝世,母親對弟妹的關照似乎更勝以往,彼此關係也越發糾結。

  小舅小中風後被兒子、兒媳送進養老院。母親拖着半月板磨損嚴重的左腿、打車半個多小時去看望。看小弟嚎啕大哭,她心中不忍,又買東西又送錢,連他理髮的二十塊錢都一手包辦。探訪兩次後,她又給表弟打電話,批評他們夫婦對老父漠不關心,十分不孝。結果事與願違。小舅心甘情願把養老的本錢幾十萬和每月退休金統統上交給兒子、兒媳,將母親送他的水果、吃食塞給孫女。表弟、表弟妹反倒嫌母親多管閒事,她打電話接都不接。

  小姨出車禍,需卧床靜養,姨夫卻自顧自出外旅遊。母親去探病,給了二千元營養金,還要送這送那,從保健品到電扇無所不有。小姨每天早晚跟她各通一次電話,抱怨沒胃口,睡不着,胡思亂想。母親除了提供各種建議,還要給她住上海的女兒打電話,時時通報狀況。母親心疼小妹,但也責備她過去整日在麻將桌上消磨時光,負債纍纍,健康受損都是自作自受。這種話的效果就不好說了。

  母親待人掏心掏肺,不計得失,但對他人生活介入過深的後果是傷身又傷心。家庭關係本就複雜,她又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有時說話不好聽,但對弟妹總狠不下心不聞不問。我覺得她吃力不討好,因為舅舅、阿姨都年過耳順,有獨立的思想和生活,不可能回爐重造,母親對長姐的責任卻看得很重。

  也許,被人需要的感覺令人上癮,人本質上又都是非理性動物。國人的親屬關係恐怕還會繼續複雜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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