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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定/克 洋

時間:2018-07-22 03:16:46來源:

  二○○八年我幹酒吧的時候,有個女客人叫Kano。四十歲上下,單身。眼睛滾圓、臉蛋尖尖,一張嬌滴滴女生臉,卻愛穿西裝,外披馬甲,像個出身矜貴的公子哥兒。

  那夜,為翌晨約好的轉職面試,她本來打算十點便睡,卻接到好姊妹來電,哭得連話都聽不清楚。好歹方知是失戀,要她陪喝酒。她們便約好九點在中環站C出口見。Kano早到十五分鐘,站在出口看人潮。人潮如思緒,往返又停留。同樣是四十來歲的好姊妹與她在舊公司相識,至今八年。首七年單身,兩個女人一起做瑜伽,聽五月天演唱會,嘗新開的素食餐廳,去泰國和馬爾代夫。很少一起喝酒—Kano不怎麼好酒,這與好姊妹不同,但好姊妹說沒關係,因為她們有更大的共通點:都沒愛情。九點整,好姊妹還未到。這是正常的,在好姊妹眼中,遲到十五分鐘不算遲。Kano又看人潮。人潮如情緒,多而亂,東突西竄。九點十五分,她拿出手機,確認時間地點。Kano想發訊問好姊妹在哪,但怕她不高興,還是應該發?但一個想法浮現:難道好姊妹遭遇不測?她想像翌日報紙頭條:「×××,年約四十,相貌娟好,因失戀約好友喝酒,卻遇上車禍,與好友陰陽相隔。」又或者:「×××,年約四十,相貌娟好,因失戀約好友喝酒,出門前突然抽搐躺倒在房間,家人卻以為她已出門,延誤救治,與好友陰陽相隔。」九點三十分,Kano深呼吸,打電話。電話長響。如果是交通意外,那應該打不通,但躺倒在房間就會是長響。她又打一次電話,還是沒人接聽。她又打一次,又打一次,又一次。

  「Kano!很對不起,David剛才來我家找我,下次見面再跟你說。你出門了嗎?」

  「出門了。」

  「Sorry。」

  「沒關係!本來就是怕你不開心才出來,還有什麼比現在更好呢!」

  Kano掛線後,隨人潮,自C出口出去,來到我的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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