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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言西就/人間有知音\沈言

時間:2023-05-30 04:03:24來源:大公报

  圖:《人間有知音:金耀基師友書信集》。

  今時今日,當通訊在移動互聯網浪潮中變得無時不在且無處不在,是否還有人會盼望一封手書信函穿越萬水千山而至?任憑望穿秋水的心緒蔓延,好似等一朵花開?

  置身碎片化的時代,就連生活亦難免變得支離破碎。在人與人的交往中,愈來愈傾向於享受電子郵件、手機短訊和社交媒體的速度,卻幾乎忘卻了手書信函的溫度。或許終有一日,傳統書信將不敵現代科技,黯然退出人世間傳意達情的大舞台。

  遙想交通與通訊皆不發達的古代,書信幾乎是古人在面對面之外賴以傳情達意的唯一方式。早在紙張問世之前,便已有了在潔白絹帛上寫就的「尺素書」,因常結成雙鯉之形而得稱「魚書」,之後又結合「鴻雁傳書」的故事,以「魚雁」代稱書信。一如秦觀的「驛寄梅花,魚傳尺素」,李清照的「雲中誰寄錦書來?雁字回時,月滿西樓」,寄託了世人藉書信上天下海傳達情意的美好願望。

  彼時,滿載着深情厚誼的書信,總是穿越時空隧道,令久未謀面的親人、友人和戀人見信如面,恍若久別重逢。那是張籍的「洛陽城裏見秋風,欲作家書意萬重。復恐匆匆說不盡,行人臨發又開封」;那是杜甫的「烽火連三月,家書抵萬金。白頭搔更短,渾欲不勝簪」;那是岑參的「東去長安萬里餘,故人何惜一行書。玉關西望堪腸斷,況復明朝是歲除」;那是元稹的「遠信入門先有淚,妻驚女哭問何如。尋常不省曾如此,應是江州司馬書」;那是晏幾道的「欲盡此情書尺素,浮雁沉魚,終了無憑據」;那是晏殊的「欲寄彩箋兼尺素,山長水闊知何處」……字裏行間瀰漫着無盡珍而重之的親情、友情與愛情,任憑時間荏苒,流轉千年依然蕩氣回腸。

  正是因為經歷了漫長的時空旅行,在一寄一收之間皆是情之所至的抒發與心之所繫的期待,令書信昇華成為消弭時空鴻溝的情誼紐帶。蘊含着時空淬煉與情感積澱的手書信函,又豈是一鍵發送的電郵與短訊所能相提並論?

  移動互聯網時代,人們一邊為木心的《從前慢》所感動,懷念「從前的日色變得慢,車,馬,郵件都慢。一生只夠愛一個人」,一邊卻又在碎片化漩渦中捨慢求快欲罷不能,不斷製造着人際交往的隻言片語與斷簡殘篇,何其悲哀。所幸有人依然堅持筆墨通訊,珍藏過往書信,令手書信函不至成為時代絕響。金耀基教授正是其中之表表者,他在年屆八旬之際,有感弘一大師所云「天之涯,海之角,知交半零落」,更猛覺「此身雖在堪驚」,於是親自編選師友書信珍藏,配以回憶文字,結集出版《人間有知音:金耀基師友書信集》,再現網絡時代手書信函魅力。書信集時間跨度半世紀,空間跨度海內外,從讀書求學結識的師友、工作中結識的師友,到因書寫而結識的「同聲相應」的師友,諸如王雲五、錢穆、梁漱溟、朱光潛、費孝通、殷海光、湯一介等,金公的朋友圈可謂「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其師友書信集兼具文獻價值與學術意義,堪為大中華學術界寶藏。

  在書中,金耀基教授表示:書信是一種最有手與心的溫度的書寫。看到手札,便像有如見到書信人的本真。書札含有的情意元素,決非其他書寫或媒介可以比稱,尺素之所以可寶,正因如此。書信的魅力因書之人而有異,有可傳世之人,其書亦必可以傳世。於我個人言,我最珍惜的是我的知己、知音的書信。知己者,知我之人;知音者,知我之書寫者。知己實必也是知音,蓋我之生亦書寫之生也。

  遊走於金公師友書信墨寶之間,追憶大師們的治學為人,撿拾人文學術圈的雪泥鴻爪與吉光片羽,復刻時代變遷的軌跡,不經意之間,亦體悟到「人間有知音」的人生真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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