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域外漫筆/崇山峻嶺覆蓋的國度\陳 安

時間:2022-07-05 04:24:10來源:大公报

  圖:「冰河快車」是瑞士著名的觀光列車之一。\資料圖片

  我說的是瑞士。不想多說這個國家眾所周知的中立立場或勞力士、歐米茄,而是想在十餘天瑞士之行後,說一說這個被阿爾卑斯山脈的峰巒疊嶂覆蓋的歐洲小國給我留下的印象。

  確實是一個地地道道的山國。我們的旅行幾乎都是穿越在崇山峻嶺之間,或乘汽車,或坐火車,沿着山谷、山壁,去各處景點,坐纜車,登高峰,觀山色、湖光、瀑布、雪峰、冰宮。為了欣賞嫵媚的少女峰,我們乘火車穿過長達七千多米的隧道,登上了歐洲最高的、海拔三千四百五十四米的火車站,終於能領悟一下當年馬克.吐溫的讚詞:「少女峰這個名稱很好,沒有比少女更潔白無瑕和聖潔的了。」

  經過一個個山谷,穿越一條條隧道,我發現瑞士的一座座城鎮、一個個村莊實際上都是建在山腰、山麓或山谷。小時候讀的一首小詩很難忘:「山腳下有個村莊」,那麼在瑞士就是「許許多多山腳下有許許多多村莊」。廣大瑞士人每天早晨一出門,看見的總是房後的高山、房前的峻嶺,山嶺上長滿鬱鬱蒼蒼的常青樹,有湖泊的地方便有清澈潔淨的綠水,高聳在青山之上的雪山則成了西歐的水源,萊茵河從阿爾卑斯山上流下,徑直流向六個國家造福於沿河民眾。

  要特別說一說的是瑞士的隧道。可以說,沒有一個國家擁有瑞士那麼多、那麼長的隧道。瑞士有三個主要語言區,分別與德、法、意三國接壤,語言不應成為本國人之間的隔閡,那就互相學語言,說德語的學點法語,說法語的學點德語,說意大利語的學點德語、法語,還有英文也可成為常用語言。但比語言更重要的應是交通,沒有汽車、火車,三個語言區就被崇山峻嶺隔絕,各自封閉,互不來往,更不能與鄰國交往,那還像什麼國家?所以在十八世紀初期就在阿爾卑斯山出現了第一條短隧道,十九、二十世紀成了隧道開鑿興旺時期,二○一六年延長工程竣工的伽特哈德隧道長達五十七公里(三十五英里),則成了世界上最長、最深的隧道。

  我們這次總算是充分領悟了英文習慣用語「the light at the end of the tunnel」(隧道盡頭的光)的含義,因知道「光明就在前頭」而始終興致勃勃。有一天,我們乘坐「冰河快車」前往馬特洪峰山腳下的美麗小城策馬特,一共經過二百九十條橋樑,九十一個隧道,有一條隧道長十四公里,車開多久?我盯視手錶:二十分鐘。山間火車均用窄軌鐵道,在陡峭坡度上則利用齒軌行進。各車廂都是大玻璃窗,讓你清晰地觀賞窗外的山景湖色。

  如今,瑞士的鐵路在中南部阿爾卑斯山脈、中部高原地區和北方侏羅山區的山嶺間南來北往,四通八達。我在瑞士隧道地圖上特別注意到火車還通往鄰國都市:法國巴黎、里昂,德國慕尼黑、斯圖加特,意大利米蘭、都靈。中立的瑞士沒有與世界隔絕,熱心與各國聯手合夥,而世界各地人士也確實嚮往瑞士的青山綠水,前往觀光者即使在新冠肺炎疫情期間也是絡繹不絕,到了白雪皚皚的冬季,更有一群群滑雪愛好者如雪片一樣紛紛飄去。

  這次旅行也讓我們知道即使在崇山峻嶺的包圍中,我們也能輕易地通過一條條隧道離開瑞士,去法國,去意大利:有一天,我們在聖摩立茲城乘坐著名的伯連納列車,有三小時時間觀賞沿路景色,結果到了意大利的蒂拉諾城,在那裏吃了一頓意大利菜,自然包括斯巴蓋蒂麵條和披薩餅。又有一天,從沙莫尼城出發,換乘多部列車,最後到了離日內瓦不遠、有「阿爾卑斯山珍珠」之稱的法國小城安訥西,在那裏一家小餐館用午餐,其烤大蝦我覺得是這次旅行中最美味的菜,接着又在另一個法國小城、日內瓦湖畔的伊瓦爾鎮吃到了法國名菜蝸牛和鴨肝。法國啟蒙思想家盧梭與其夫人在該鎮「度過了一生中最美好的十二年」,現應有故居保存,可惜我們沒有時間前去一看。

  那麼多隧道,那麼多艱險的工程,瑞士人是付出了極大代價的。開鑿過程中,不少人死於爆炸、墮山、疫病等各種事故。但瑞士人明白,建設國家必然會有犧牲,為戰爭去當炮灰不如為建設自己的國家付出代價。他們經受過戰爭的蹂躪,被法蘭克王國征服過,也被拿破侖軍隊鎮壓過,自己也在二戰中犯過錯誤,所以他們後來執意中立,不要聯盟,不要戰爭,而要和平,要安寧,要在中立而不受干擾的環境中加緊建設,在並不優越的自然條件下披荊斬棘,開山鑿石,修隧道,築鐵路、公路,讓這個被崇山峻嶺封閉的國度變得暢通無阻,生龍活虎,以出色的建設成就高聳於令世人矚目的世界之林。

  短促的旅行,還有許多美好印象:白朗峰的壯美,琉森湖的碧波,登山、攀岩步步上升的人,練習跳傘、徐徐降落的人,還有在首都伯爾尼的愛因斯坦博物館,等等,而最深刻的印象還是阿爾卑斯山脈的崇山峻嶺:高峻,強固,壯觀,乃是瑞士及其人民的象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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