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以色列已故總統西蒙．佩雷斯自傳中文版《大夢無疆》\資料圖片

　　日前先後收到兩通郵件。一通是以色列已故總統西蒙．佩雷斯之哲嗣吉米先生發來，認為前不久在北京舉行的其父自傳中文版《大夢無疆》首發式甚為成功；另一通是上海譯文出版社陳飛雪女士發來，知會這本自傳中文版頗受讀者歡迎的情況。兩通郵件閱後，我不禁把吉米先生簽贈的那冊傳記找出，重溫傳主的多彩人生，感到他確實是一位終生孜孜不倦的追夢之士，一位勇於和善於化夢想為現實的政治家。

　　我同佩雷斯先生曾有多年的交往。一九八九年，為打開中國同以色列長期無來往之門，我和同事作為記者多次訪問這個猶太國家。佩雷斯是第一位會見我們的以色列領導人，也是同我們會晤次數最多的以色列領導人。中以兩國一九九二年建交之後，我同他多次書函來往，並幾次在北京晤面，先是受出版社之託約請他為其著作《新中東》中文版撰寫序言，後又榮幸地受他本人之託將其著作《新創世記》翻譯成中文出版。在同他打交道的過程中，我得知他是以色列國創建的積極參與者，此後近七十年一直活躍在以色列政壇上。他曾長期擔任屬於左翼政黨的工黨領袖，連任國會議員，輪番出任移民、交通、新聞、國防、外交、財政、地區合作、荒漠開發等政府部門的部長，四次出任政府副總理，兩次出任政府總理。二○○七年七月，他達到「職業生涯的頂峰」，以八十四歲高齡出任以色列第九任總統。他的一生不但為官時間長，而且實現要職盡佔的「大滿貫」，被譽為以色列政界「一株鮮見的常青樹」。他不只勤於政務，也勤於思考，筆耕不輟，先後出版十五部時政論著，縱論國家、地區乃至世界發展大勢，富含真知灼見。二○一四年七月，年逾九旬，他卸任國家元首職務。但他並未從此就優遊林下，賦閒養身，而是一方面繼續關注時政，另一方面回顧自己波瀾壯闊、跌宕起伏的人生，辨析得失。他認為，他一生多夢，夢多成真。廓清思路之後，他落筆成文，在二○一六年九月生命終結前幾周完成自傳寫作。

　　這部用英文寫成的自傳，面世後迅疾被譯成二十多種文字出版，傳遍世界各地。自傳英文版的正題是《No Room for Small Dreams》，副題是「Courage, Imagination, and the Making of Modern Israel」。副題直白，好懂易譯：「勇氣、想像和現代以色列的建立」。正題則有點生澀，譯起來不大容易。夢者，這裏顯然指夢想。夢想有大小之分，小夢如人們常說的「築巢屋檐房樑的燕雀之志」，不會有大的作為；大夢則是「搏擊長空的鴻鵠之志」，要幹一番轟轟烈烈的大事業。這樣的理解想必與佩雷斯的夢想觀相契合。也許是有鑒於此，中譯者別出心裁，反題正解，沒提小夢，單說大夢，將中文版書名標為「大夢無疆」。語短義長，琅琅上口。我將譯名請教於作為譯者之一的劉洪先生，他說，在這部篇幅不長的自傳中，傳主對小夢並未貶斥，但他追溯的盡是大夢。他的大夢，簡括地說，就是重建與復興覆滅兩千多年的猶太國家。為實現這一宏大夢想，則正如自傳的副標題所示，既需要敢作敢為的「勇氣」，也需要富有想像力的睿智，更需要這個新生國家實現現代化。

　　自傳從傳主移居當時由英國託管的巴勒斯坦說起。佩雷斯一九二三年八月出生在當時同俄羅斯接壤的波蘭小鎮維施尼瓦一個猶太人家庭。他的祖上何時移居到這裏，無從查考。長輩只是告訴他，猶太人的遠祖希伯來人早在公元前十一世紀就在巴勒斯坦地區建立自己的國家。而從公元前八世紀開始，這個古老的國家先後被異族征服和滅亡。從公元一世紀開始，大部分猶太人被迫背井離鄉，流散到世界各地。失掉祖傳家園、寓居他國異鄉的猶太人，祖祖輩輩朝思暮想的就是復國回家。十九世紀末，流散到歐洲各地的猶太人發起猶太復國主義運動。佩雷斯從懂事起，無論在家中還是在學校，接受的都是猶太復國主義的教育。一九三四年，剛剛十一歲，他就跟隨母親告別生活較安定優裕的波蘭，前往遙遠而困頓的祖居地巴勒斯坦，同兩年前移居那裏的父親會合，從而正式踏上復國主義的道路。他同家人一起落腳在一個農業集體定居點基布茲，一邊讀書一邊割草牧羊。幾年後，他參加民兵組織，白天學習，夜晚站崗放哨，警戒附近的阿拉伯人來襲。就是在這樣艱苦的環境中，他脫穎而出，被推舉為猶太青年組織領導人，受到為創立新的猶太國家正秘密籌建武裝組織的戴維．本─古里安的賞識。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