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外,女主內」、「好女人婚後不在乎生活質量的高低」,這些品格被看作中日兩國女性的傳統美德。日本人的婚姻家庭、生活習俗,深受中國唐朝文化影響。幸子婚後辭去教職,在家相夫教子,盡女人的本分。她說:「家裏有孩子和老人,事情一大堆。我留在家裏,丈夫工作起來沒有後顧之憂,挺好。」
她堅信:「再強悍的女人,也希望找到一個如意的伴侶,婚後退出職場,在家照顧孩子,迎接丈夫下班回家。」我突然想起,上世紀七八十年代,日本影壇的山口百惠和荒木由美子,那是中國影迷們熟悉的明星,她倆影星當得好好的,卻在大紅大紫之時結婚隱退,當起家庭主婦。
幸子屬於中年人,見過世面,也很能聊。她告訴我為何日本女人婚後不工作:「婚後不工作不是沒有原因,即便你有大學學歷,即便你多麼勤奮聰慧,公司都只給你簽短期合約,並且不能與男人同工同酬,要擔心你隨時可能生孩子呀!一旦生育,一旦脫離工作,就不易重返職場了。非得再返的,必須考慮所有的壓力。不過近年來,越來越多的女人選擇婚後繼續工作。」
女人聊女人,很容易一聊再聊,一不小心就滔滔不絕。我也給她講中國女性:「一九四九年以後,中國實行男女同工同酬,政府經常強調平等、自由、尊重。多數女人婚後繼續工作,遇到不合理的事,去婦聯尋求幫助,那裏,法理的重心差不多都往女人這邊倒。因為都工作,夫妻之間相互幫助,相互鼓勵,甚至討論工作,都是常有的事,家庭收入也男女有份。由於女性的角色特殊,照顧孩子承擔得多,很多丈夫對妻子比較忍讓。」我平鋪直敘,不添油加醋,她聽得津津有味。
「你們怎樣看待婚姻中的第三者?」這是一個容易引起女人好奇的問題,我口沒遮攔地問,幸子也實打實地回答:「當然不好。也有人明知對方有外遇,假裝不知道。有些妻子認為,即便丈夫有外遇,如果他照顧家庭,善待妻兒,就得過且過。如果提出離婚,導致家庭分離,反而被責備被歧視。相反,如果妻子有外遇,只要不影響家庭生活,丈夫也忍着。有些夫妻為了家庭,在孩子長大成人、丈夫退休以後才分居或離婚,比率還不小。這在美國是根本做不到的。」她留過美,看問題容易互相比較。「對於第三者的出現,大多數中國人都不能容忍。」我說。
我不太了解夫妻雙方都是日本人的家庭生活,打破沙鍋問下去:「丈夫幫你做家務嗎?」「我不認為男人做家務是美德。再說,我不喜歡他幫手做家務,那不是他幹的事,他應該專心賺錢養家。」說話間,她指向廚房和衛生間,繼續道:「這些是我的辦公室,如果他老做家務,我會琢磨他是不是不滿意?嫌我衛生間沒有打掃乾淨?飯菜做得不好吃?衣服熨燙得不當?這些是我的事,他不該干涉,做多了我會自責。」
又輪着我給她講中國家庭了:「中國女人因為要工作,常把一些家務留到周末做,夫妻分擔着做。好比說在成都和上海,廚房的活大多由男人做。」聽到這裏,幸子睜大眼,轉換表情,詫異的眼神傳遞給我一個信息,她接受不了這一事實。「不信嗎?」我也傳遞給她一個信息:「去我朋友家看看,你準信。」我沒有亂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