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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林漫言\有沒有上過柏林塔\余 逾

時間:2019-05-18 03:17:55來源:大公報

  圖:傍晚時遠望柏林塔 作者供圖

  在柏林的很多地方都可以眺望到柏林電視塔,它彷彿是柏林人心中的燈塔。然而我曾經問過不少住在柏林的朋友,有德國人有外國人,卻很少有人上過這座塔。

  「我在柏林住了幾十年了,這是第一次上這座塔。」在柏林塔前等電梯時,站在我旁邊的老太太彷彿自言自語又像是在跟我說話。

  「我以為我來了柏林快一年了還沒上過這座塔,已經是很晚了。」我笑了笑接過話。

  「噢,比起來旅行的人,到達當天就上柏林塔,你也算晚了。」老太太並不介意我蹩腳的德語,很願意跟我繼續聊,「人就是這樣,在面前的,你總想着有的是時間有的是機會去看,便越是會拖到沒有時間沒有機會。」

  「今天你總算來了,不是麼?」

  「我是來了,可惜我的姐姐沒來得及爬上來就去世了。」老太太停了停,「我們搬來柏林的時候,租的第一間公寓窗戶看出去就能看到柏林塔。為此我們還比樓裏看不見塔但同樣大小的公寓多付了點房租。後來我們自己買房子,彷彿也習慣了每天都能看到柏林塔,便一定要買一個看得到它的房子。」

  「柏林塔也算是柏林,甚至整個德國的象徵了。所以你們對它也算是有點『情結』。」

  「可能是吧。兒時便與我的姐姐失散,直到柏林牆倒了以後我們才重逢。見面時都是老太婆了。我把她接到我們家住了一段時間,她就總是喜歡在陽台上澆完花曬太陽,然後望着遠處的柏林塔。她一直說要上塔頂看看柏林全貌,看看柏林牆兩側的東柏林和西柏林是不是能一眼看出分別。」

  「從空中眺望說不定真的能看得出區別。」

  「後來我們去過兩次,一次是正巧遇到維修暫時關閉了,另一次是都走到了跟前我突然不舒服進了醫院。總之,都是不巧。直到她離開柏林,我們也沒機會再來。我總想着,下次她來柏林我們再一起上塔。但是那次她回家以後,很快就病倒去世了。」

  「很抱歉。我想她在你們家每天都能看到柏林塔的那段日子已經很滿足很開心了。」

  「其實我知道她想去看柏林塔,因為如果說當年柏林牆讓我們失散,那麼這個柏林塔就是我們重逢相聚的標誌。其實並不是所有老一輩的人都喜歡這個看起來很現代的建築,還覺得它特別突兀地出現在城市中央。但日子長了,時常都能見到,走到哪裏也都能看到它一直在那裏,特別是晚上見到它亮着燈,就覺得很安心。」老太太的臉上掛着溫暖的微笑,「不過我想最喜歡它的,應該是遊客吧,可以登高鳥瞰全市。」

  「說實話,我是有點期待登高望遠看這個城市,總會比站在地面上看有很大的不同吧。」

  「我也想替我姐姐看看,柏林牆倒了幾十年了,東西柏林還能看出來明顯的區別嗎?」

  我們從電梯裏走出去,老太太總算幾十年來第一次從柏林塔看到了這座城市。她慢慢地端詳着,思緒萬千的樣子。我想,這座電視塔對她,和很多柏林人來說,一定有很多幸福和悲傷的回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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