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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都/李憶莙

時間:2019-02-16 03:18:14來源:大公報

  重看《浮躁》,想起一九九一年第一次去西安,沒見到賈平凹,當時覺得很遺憾。可過了沒多久,不知怎的就完全不覺得遺憾了。後來再去西安,不論是路過還是陪朋友觀光,都不着意這件事──人生就是這樣。這也就是說,在什麼時候做什麼事;在某個時段你很想做的事情,最後沒做成,過後忽然就不想做了。要說理由嘛,其實也沒理由。

  所以直到今天都不曾見過賈平凹。又聽說他不會說普通話,那就更加不用見了。但是他的書,我一直都在看。除了《廢都》,其他的我都喜歡。當年《廢都》轟動全球中文文學界時,我認定他的舊作隨便一部都比《廢都》好。我不喜歡《廢都》的原因是覺得他寫不「活」西安這座城市。他所描寫的西安,不過是幾個「無行文人」在「勾引良家婦女」。而那幾個被勾引的婦女,沒素質,卻充滿欲望,很可憐。她們的搔首弄姿根本不足瞻觀。只能說《廢都》是一部欲望蓋過一切的小說,非但沒靈魂,連一點血肉也沒有——《廢都》是賈氏強拗的瓜。

  賈平凹是山民,土地是他的根本。土地的內涵之於賈平凹,簡單來說,是「鄉音未改」。他後來的《秦腔》,土地是核心,寫的是「變化中的鄉土中國所面臨的矛盾、迷茫」並「作了充分赤子情懷的記述和解讀」。因此他獲得了二○○八年的茅盾文學獎,而後又獲香港「世界華文長篇小說紅樓夢獎」。

  在《廢都》之前,讀他的小說,感受最深的也正是他的赤子之情。還有的就是對商州的那份歸屬感。那時期的賈平凹總說自己是一個山民,就只能寫山民的故事。他所寫過的山民故事,尤其是人物,只要是我看過的都會記得,比如天狗,比如金狗,這些叫狗的人都是善良的山民,還有小水,我怎忘得了?當然,他還寫過一條河,就是《浮躁》裏的州河。他說這是全中國最浮躁的一條河。

  而對陝西人來說,除了兵馬俑,除了那許許多多的文物古蹟,還有一個賈平凹,這個人是全中國獲獎最多的作家,是陝西人的驕傲。最近有出版社以函集的形式出版他的三部小說,用三個十年來解讀他的三十多年寫作經歷;《浮躁》代表八十年代,《廢都》代表九十年代,《秦腔》代表新世紀的第一個十年。

  我第二次到西安,是從西安去洛陽。再回到西安,同行的遊伴都先行離去,我自己留下。一整天不過是看了碑林,再到大雁塔去轉幾圈,又回到市中心,坐在廣場的石階上望着相隔一條大道的鐘樓和鼓樓,想到的卻是晨鐘暮鼓的作用和出處:「朝鐘暮鼓不到耳。明月孤雲長掛情」什麼的。這樣逛長安城,真的是夠閒散的了。然後無端想起那年與賈平凹失之交臂是什麼原因?是我沒給個確定的日期,我到時他剛上火車到洛陽看牡丹去。看牡丹?牡丹那麼妖嬈,也太富貴了,與賈平凹這個山民不相襯吧。那是我當年的想法。

  次日中午我搭上去西寧的火車,從西寧轉車去青海湖。途中經過日月山,唐朝的文城公主在這裏踏上漫漫長路遠嫁西藏。而西安是我的歇腳處,既是歇腳,就不會有久留之意。偶爾想起西安,有很多原因,比如看一本書,不一定是賈平凹的。陝西是個文學重鎮,一流作家多的是,中國最高榮譽的茅盾文學獎,有三次落在陝西。就說不久前吧,西安作家穆濤剛憑一部散文《先前的風氣》獲得魯迅文學獎,可紅了。但同時也惹來一些爭議,好不熱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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