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誕已過，春節接踵而來，海外華人盡情歡度這兩個中西方最大的傳統節日。不論聖誕或春節，都是一家人以及親友團聚的時刻。一些離鄉游子千里迢迢趕回家，為的也是享受難得的溫馨和歡樂。

　　開心過節，除了感情交融和精神慰藉，贈送禮物也是增添喜慶氣氛其中重要一環。傳統習俗，藉此表達心意。有人說，農曆春節送禮容易，只要口袋裏放一疊紅包，腦袋裏裝一串吉祥話。登門拜訪，或偶遇親友，掏出紅包，對長輩雙手奉上，對小孩子招手而來。然後說幾句千篇一律聽不厭的祝詞：「恭喜發財」，「合家平安」，「身體健康」，「快高長大」……對方答謝，有的也回敬紅包。嘻嘻哈哈，皆大歡喜。

　　而西方聖誕節習俗是送禮物。要因人而異挑選合適禮品，確實頗費心思。最親近的，上司或關係重大的，還有一般朋友。除了價錢，還要考慮對方是否合適鍾意。過大節送禮，不要說阮囊羞澀者，一般人也會感到頭痛。

　　其實，紅包也好，禮品也罷，既然是節慶，圖的是開心，收的是心意，就不必十分計較紅包大小，禮物輕重。剛過去的聖誕節，在我收到的禮物中，有兩件十分質樸，卻心意滿滿，叫我好不喜歡。

　　一件是好友延靜夫婦的女兒送的。她和我同住在多倫多。每次陪同來探親的父母與我們歡聚時，她熱情有禮，但言語不多，只是靜靜聆聽。聖誕前幾天，她特地自製一張賀卡，因怕那時正在鬧工潮的郵政部門延誤，又不想打擾我們，所以自己開車，靜悄悄放在我家門口的信箱裏。

　　賀卡純白色，上面貼着一個綠葉紅花組成的立體小花環，那對掛着的金色小鈴，十分可愛，彷彿可以搖動叮噹作響，製作精美，令人愛不釋手。小小禮物，傾注着後輩對老年人的敬重，折射着中華優秀文化傳統在血液中的湧動。我立即打電話表示感謝。那邊傳來她親切的聲音：「一點心意，祝您們健康快樂！」

　　另一件是兩個小孫子在媽媽指導下製作的簡樸月曆。十二張普通的打字紙，上面打着兩個小孔，用小鐵環扣住。每一張都印有月份、日期，而且有兩個小傢伙分別按上去的手掌印。手掌是蘸了顏色的，隨意而作，有的是兩掌、兩色重疊，有的則散亂，五顏六色，像一幅幅現代抽象畫，煞是好看。我想像小兄弟在作圖時，一定是爭相出手，嘻哈玩耍。那繽紛的色彩中，不正洋溢着他們童稚歡樂的笑聲？

　　俗話說，合得主人意，便是好工夫。禮物亦然，送禮者的心思，能得到認同，打動對方的心就行，不必強求貴重和臉面。要不，大節一到，變成心結，成了沉重的心理負擔，甚至一肚鬱氣，既失去感情的溫度，節日的意義也一片蒼白。

　　那天晚上，大兒子一家來探望我們。我對兩個小孫子說，中國新年快到了。他們很高興。大的馬上道：「恭衣話菜（恭喜發財）」。我問他，「還有呢？」他想了想，搔着頭，終於想起來了，「三地健看（身體健康）」。一陣歡笑。中西混合，又不會中文，虧他還記得去年春節學到的話。我告訴他倆，「爺爺、奶奶會給你們壓歲錢，但要等到大年除夕。」

　　這是傳統，也是老一輩對後代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