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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魯曉夫「秘密報告」內容何以走漏/高秋福

時間:2018-10-18 03:16:49來源:大公報

  倏忽之間二十多年過去,赫魯曉夫早於一九六四年下台,米哈伊爾.戈爾巴喬夫於一九八五年上台執政,蘇聯的政治空氣發生巨大變化。一九八八年,在離開莫斯科三十一年之後,雷蒂以英國《衛報》記者的身份重返。他想,一定要破解奧爾洛夫當年向他泄露「秘密報告」的真實用意。可是,當年那個蘇聯青年人卻一直找不到。說起來也巧,兩年後,他接受《莫斯科新聞》採訪,公開講述了當年報道「秘密報告」的經過。沒過幾天,三十四年未曾謀面的奧爾洛夫突然給他打來電話,憤怒地指責他將自己描述成「一個政治告密者」。雷蒂趁機約奧爾洛夫敘舊,希望他「無所畏懼地說出事情的真相」。奧爾洛夫仍堅持,那完全是他的「個人行為」,絕非受他人指使。至於他這些年在幹什麼,奧爾洛夫卻諱莫如深,避而不談。

  後來,雷蒂又結交了不少蘇聯新聞界高層人士和高幹子弟。《莫斯科新聞》的一位資深記者認為,關於「秘密報告」消息當年泄漏的問題,恐怕永世也搞不清楚。他說:「即使是赫魯曉夫本人作出的決定,在任何檔案中也不會找到記載。請不要忘記,蘇共當時曾形成決議,這份報告不能發表。赫魯曉夫本人曾講:『同志們,我們決不能把家醜外揚』。(對公開他的報告)他既不會冒險作出書面指示,也不會作出電話指示。即使作出什麼指示,他也只能是向他最信任的人作出某種暗示而已。」

  對此,曾任蘇聯部長會議主席的米高揚之子謝爾蓋有自己的看法。他認為,「秘密報告」的內容很可能是赫魯曉夫蓄意讓人泄漏的,並得到米高揚的支持。確實,他們兩人都曾公開講要嚴格保密,因為那是蘇共中央主席團的決定。但就個人而言,他們確實是從一開始就主張將報告內容公開,因為這「有利於社會發展」。但是,利用什麼方式公開,他們卻沒有說過。赫魯曉夫之子也叫謝爾蓋,他似乎比其同名人說得更加明確。據赫魯曉夫傳記的作者威廉.陶布曼說,這位「太子」曾直言不諱道:「我對父親想(對其報告)保密一事非常懷疑。他私下曾說,他想讓人民知道他的報告。否則,他所作的全部努力將毫無意義。」

  雷蒂認為,如果這些說法可信,那麼,赫魯曉夫將他選為將「秘密報告」的主要內容公諸於世的首個渠道倒是合乎邏輯的。一是因為,他同赫魯曉夫相識,相互都有親切之感,赫魯曉夫也許暗中早就將他視為可加利用的「一枚政治棋子」;二是因為,蘇聯有關部門知道他將離開莫斯科去斯德哥爾摩,就主動給他提供一顆炮彈,讓他從那裏發射出去,從而避免在國內觸發紛爭。因此,奧爾洛夫才在他離開莫斯科前夜提出緊急約見,而他的去與回均未受到蘇聯方面的任何阻攔。這樣看來,假雷蒂之手將「秘密報告」的主要內容公諸於世,「也許是蘇聯高層作出的一種政治安排」。而這個所謂「高層」,雷蒂在晚年接受記者採訪時,則明確認定是赫魯曉夫本人。

  雷蒂晚年把大部分精力用於拉美問題研究,但仍密切關注着蘇聯解體後俄羅斯的發展動向。二○○九年一月十日,他病逝於英國,終年八十三歲。他晚年生活有點困窘和淒涼,多次撰文回憶當年驚曝赫魯曉夫「秘密報告」之舉,以此尋求自慰。他一再說,他是在無意之中,做了「一件令世人無限驚悚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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