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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勒比小島上的黑人大作家/高秋福

時間:2018-09-16 03:16:37來源:大公報

  塞澤爾激情四射,不但是情感火熱的詩人和劇作家,還是極為活躍的政治活動家。第二次世界大戰爆發後,他穿梭於馬提尼克和巴黎之間,積極參加反對法西斯德國的戰爭行動。一九四二年,作為享有巨大聲譽的左翼知識分子,他參加法國共產黨。一九四五年,在法共支持下,他當選為馬提尼克首府法蘭西堡市的市長,隨後又當選為法國國民議會議員。二戰結束後,馬提尼克沒有獨立,而是在一九四六年變成法國的一個海外省,正式成為法國領土的一部分。一九五六年,匈牙利事件發生後,他對蘇聯感到失望,激憤地致信法共總書記莫里斯.多列士,宣布退出該黨。一九五八年,他創建馬提尼克進步黨,明確支持法國非洲殖民地的民族獨立與解放鬥爭,但不再主張馬提尼克獨立,而是要求更多的民族自治權。他之所以採取這樣的「兩面政策」主張,完全是出於現實功利主義的考慮。現實的情況是,主張保持現狀的力量在馬提尼克政界始終佔優勢,獨立根本無望。功利主義的考慮是,只要馬提尼克作為法國的一個海外省存在,就能得到法國的財政資助,有利於提高馬提尼克人的生活水平。塞澤爾雖然在政治上做出了這種「讓步的選擇」,但在文化上卻決不退讓,反對法國實行同化政策,堅持馬提尼克的文化自主權。

  塞澤爾就這樣在政治與文化的夾縫中生活,據說他既感到滿足,又顯得非常無奈。滿足的是,他長期是馬提尼克的象徵,擔任法蘭西堡市長前後長達五十多年,擔任法國議員前後長達四十多年。無奈的是,法國雖然答允給予馬提尼克更多自治權,但又不時違背改善馬提尼克社會經濟狀況的承諾。因此,塞澤爾有很長一段時間只出席法國國民議會會議,但不發言,以示不滿和抗議。

  塞澤爾因年高體弱在兩個世紀之交逐漸退出政壇。二○○八年四月十七日,他在法蘭西堡病逝,享年九十四歲。鑒於他是知名作家,資深政治家,在黑人世界有廣泛的影響,法國政府決定為他舉行國葬。他成為享受這一哀榮的第一位法國黑人公民。時任法國總統薩爾科齊和總理菲永率領多名內閣部長、三位前總理、幾十名國會議員,還有各政黨領導人,不遠萬里飛抵法蘭西堡,出席隆重的葬禮。同時,從非洲到加勒比地區,法語各國也派遣代表參加。二十日,他的遺體安放在體育館,成千上萬當地人冒雨前來向他們「敬愛的塞澤爾老爹」告別。因為他沒有任何宗教信仰,葬禮辦成一場「文化盛儀」,許多人登台朗誦他的作品。葬儀結束後,又有成千上萬人護送他的靈柩前往公墓安葬。薩爾科齊在葬儀上沒有講話,但他發表聲明,稱讚塞澤爾是「人類尊嚴的不懈捍衛者,贏得全體法國人的崇敬和悲悼」。

  馬提尼克人懷念他,將島上唯一的機場易名為塞澤爾國際機場。法國政府根據社會各階層人士的要求,本來計劃將他的遺體運送到巴黎,安葬在法國歷史偉人長眠的先賢祠。但是,塞澤爾懷戀家鄉,留有「決不離鄉」的遺願。因此,遺體只好就地安葬。但是,在其逝世三周年前夕的二○一一年四月六日,還是把一塊鐫刻着他姓名和遺像的標牌擺放到先賢祠,表示對他的追悼和崇敬,象徵他也已入葬這座令人欽羨的名人陵寢。他是享受這一殊榮的第一位法國黑人作家。一個以「通體是黑人」而自豪的詩人兼劇作家,就這樣同法國文學史上傑出的作家雨果、大仲馬、馬爾羅等永遠長眠在一起。(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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