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戲傳統戲目《文昭關》，伍子胥伍員三次換「髯口」把人物那時那刻的心情、處境不用一詞一語表現得淋漓盡致。「髯口」出戲。在仇敵追殺之中，一通鼓敲過，伍子胥出場掛的是黑色「髯口」；再敲更鼓，伍子胥再出場已然「愁」成灰色「髯口」；三通鼓敲過，五更時分，伍子胥再從帳中出台，這次他已經換一副雪白雪白的白色「髯口」，一夜愁白頭，鬍鬚皆白矣！

　　老話兒說，洋鬼子看戲，傻眼，是因為說外國人聽不懂京戲。伊伊呀呀唱起來，搖搖擺擺扭起來，比比畫畫打起來，糊糊塗塗笑起來，哭起來。現在輪到中國人看戲傻眼了，好在有戲台兩旁專設有熒幕，上面打着唱段，否則坐在劇場中的人十人九不懂。但很多人都喜歡京戲中的對話，梨園稱「念」、「道白」。

　　京戲中的四大功夫，唱、念、做、打。念排在行二，但梨園亦有「千斤念白四両唱」，可見念的功夫，念比唱更難學、更難演、更難出戲，因為唱有樂器伴奏，而念全憑咬字、吐音、找感覺的功夫。 　　我尤其喜歡京白念白，京腔京調京味，聽起來那麼悅耳、清脆、富有節奏感。有的「道白」還特別詼諧，有趣，京白念起來一下子就把人情和個性、心情烘托出來了。 　　《鐵弓緣》中女兒同小生比武，產生了一段美好的愛情，當時女兒捱了小生一記耳光，其母親問女兒：「你臉兒怎麼紅啦？」女兒回答：「我喝了點早酒。」母親又問：「怎麼只半個臉紅啦？」女兒回說：「我只喝了半杯。」一問一道，京腔京味，悅耳有趣，念白其出戲。

　　想起現代樣板戲《智取威虎山》中的精彩「道白」。座山雕：「臉為什麼紅了？」楊子榮：「精神煥發！」「怎麼又黃了？」「防冷塗的蠟！」這樣的經典「念」段傳幾十年不衰，且很多人都能引用發揮，京戲有戲，「道白」出戲，不愧為「國粹」。

（五，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