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石中英(前排左二)、指揮家麥家樂(前排中)與樂團成員一同謝幕/作者供圖
六月的維也納,眼前第一個印象到處玫瑰花盛開。國際知名指揮家、作曲家麥家樂、「鳳凰傳奇」交響樂作詞人石中英,由香港飛抵這音樂之都。
石中英傳來消息和影像,抵埗看到維也納市中心地標卡爾教堂,集羅馬古典主義,巴洛克和拜占庭風格的完美建築,近日豎起大屏幕,反覆播放麥家樂執棒指揮,市民開始在屏幕接觸看到這位領獎嘉賓,看到他的指揮風格帶着奧德派獨特風采,大教堂的屏幕同時打出——Österreichischer Musiktheaterpreis(奧地利音樂劇院獎)。
六月,維也納世界音樂之都舉辦一年一度的音樂盛事,「奧地利音樂劇院獎」特別獎頒獎典禮,這一屆獎項,頒予香港國際盛名指揮家及作曲家麥家樂個人及其創辦的寰宇交響樂團。石中英是樂團名譽領隊,同時帶去他與麥家樂合作的交響樂「鳳凰傳奇」在當地公演。今屆維也納盛大的頒獎禮活動,主角竟是兩位香港人。
這使我想起二人合作的一段插曲。YP仔(意為:青少年犯Young Prisoner)石中英一九六七年的五月,十六歲的石中英「反英抗暴」,印發宣傳單被捕入獄十八個月,十七歲出獄,開始他的人生奮鬥。五十年後,事業有成,年屆六十,突然想起少年時的YP身份,這段香港重要歷史似被遺忘,責任感不由頓生,必須讓史實重見陽光,這一剎那始,他進入了YP的角色,成立火石文化,出版「六七」書籍,拍紀錄片和電影《五月》,上演歌劇《那年五月》。
一個鳳凰浴火重生的古老故事,突然出現在他的腦海。這時,在國際樂壇享有名聲的指揮家麥家樂,一直活躍於歐洲,先後在奧地利、意大利、克什米爾、匈牙利、羅馬尼亞、烏克蘭、捷克等地指揮交響樂團,由歐洲回到闊別三十五年的香港,從事推動富有香港特色的音樂會。
這一日兩人初遇,在咖啡室對坐。
石中英冒出一句話:「你認為傳說中的鳳凰浴火,是死亡開始,還是生命結束?」
接過這突如其來的話題,麥家樂不假思索回答:「鳳凰的毀滅和死亡,不是結局,而是開始,迎來了新生命和希望。」
石中英聽後,他知道找對人了,這位音樂天才懂得火鳳凰。
他們的合作由此開始,創作交響樂「鳳凰傳奇」。石中英接受提議,按音樂的規範,重寫四個樂章「鳳凰傳奇」的詩歌。
(一)凰歌東方
在日出的東方,有一隻美麗嬌俏的神鳥,
輕歌在高山流水,漫舞於晚霞朝露,
將光明和溫暖,送贈人間,
讓萬物生長,驅走嚴寒。
她
是東方的凰。
(二)鳳舞西天
在星月的西天,也有一隻英偉逍遙的神鳥,
放歌在深海峻嶺,載舞於曉星彎月,
將風雷雨電,帶到凡間。
令鬼魅恐懼,平暴安良。
他
是西天的鳳。
(三)南山之約
西天的鳳,守衛黑夜,
東方的凰,看護白天。
凰歌鳳舞,普度眾生。
真心相愛,卻又難以相會。
偶爾,日落月升於天地共存的剎那,
鳳凰才得片刻相聚,和鳴共舞。
然後,又帶看甜蜜回憶,
別離苦澀,分飛東西。
最快樂時光終於來臨了,每活五百年,
日夜為眾生忙碌的神鳥,
早已變得衰老疲累,滿身污穢。
鳳凰深知,只有一死,才得新生。
但這死而後生,卻要經歷烈火焚身痛楚,
才能羽化,飽受生離死別的歷練,才得重生。
在這大悲大喜的時刻,鳳凰相約南山,
堆起香木,燃起聖火。
在日月爭輝一剎那,告別麈世天地,
比翼合體,飛進火堆……
(四)鳳凰再生
鳳凰浴火,死後重生,
又到東方看旭日,重訪西天看星月,
奮翼勇飛風正急,是那火中得永生。
涅槃鳳凰,仍然濟世,
依然相愛,鳳在西天,凰在東方,
期盼着下一個五百年的南山之約。
火鳳凰……不死鳥;
期盼着下一個輪迴……
再下一個輪迴……
四節充滿神話色彩的詩歌到作曲家麥家樂手上,他為四節詩歌構成四個樂章,作曲編樂,把神話色彩以音樂語言融入樂章,包含了寓言的空間,描述了人間悲喜,鋪張了哲理境界。在交響樂融入男女聲獨唱的手法,把樂曲與詩歌發揮得淋漓盡致。這樣,兩人攜手完成了「鳳凰傳奇」交響樂創作。
麥家樂帶着豐厚的歐洲樂壇藝術成就回港,希望香港成為古典音樂的城市,二○一三年他創立寰宇交響樂園,任樂團總監,他的樂團成員都是青年音樂家,目的是普及古典音樂,支持本地音樂家,希望更多香港人愛古典音樂,創出香港的音樂特色,把中國文化帶向世界。正好遇上石中英神話色彩的題材,靈感走到一塊,作品在本地上演時反應很好,藉着領獎機會,帶到維也納在歐洲首次演出。
六月十九日晚,「奧地利音樂劇院獎」在維也納着名格拉茲歌劇院隆重舉行,此獎項在國際享有極高地位,過往得獎者不少是歐洲權威音樂家,每年共頒發十二個類別、四個特點獎和終身成就獎,頒給在歌劇、音樂劇、輕歌劇、芭蕾舞有傑出成就的藝術家,指揮家及作曲家麥家樂是獲此項特別獎的首位中國香港人。表彰他個人及由他創辦的寰宇交響樂團在香港、中國內地以及奧地利等地作出的音樂貢獻,麥家樂上台接受獎項,中國駐奧地利大使出席隆重頒獎醴。
頒獎前的六月十七日,隆重音樂會在卡爾教堂舉行,這是麥家樂作為得獎人的一次獻禮。麥家樂先是指揮演奏莫扎特作品,接着親自指揮他的作品「雀鳥」交響樂組曲「一帶一路」。壓軸節目是寰宇交響樂名譽領隊石中英負責詩歌創作、麥家樂作曲的交響樂敘事詩「鳳凰傳奇」,共分四個樂章,描述鳳凰從相愛到生死離別,浴火重生,音樂抒情、激揚,極具戲劇性,第三及第四樂章之間切入一段幾分鐘的純音樂「火舞鳳凰」,生死一刻,大悲大喜,相愛不悔。大馬籍香港劇院著名女中音張吟晶獨唱「凰」的角色,四川男高音江靖獨唱「鳳」的角色,清晰傳遞詩歌的每一句。第四樂章的尾聲,隱約出現西方悲壯的「國際歌」,東方禮讚的「東方紅」旋律。
從維也納傳來的樂壇盛事,昔日YP仔石中英找到了寄託鳳凰的音符。「忘卻、放下、走出六七」,他的理念,隱隱然聽於涅槃重生章樂的末段中。
(作者更正聲明:上周本欄文章《春筍走進國宴》龐日昌私人詩作中「寰宇來客者」之句,應為「寰宇來華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