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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灣古鎮年味濃/大公報記者 湯艾加(文、圖)

時間:2020-01-17 04:25:16來源:大公報

  圖:何氏祠堂─留耕堂

  伴着廣東音樂《步步高》富有新年喜慶氣息的曲調,記者來到廣東音樂之鄉——位於廣州番禺的沙灣鎮。這是一座歷史可追溯至南宋初年的古鎮,現在保存了大量明、清、民國等不同歷史時期的建築,同時保留的還有古樸的嶺南民俗。春節前夕,不如走訪沙灣鎮,發掘那些被時光淡忘的傳統新年氣息。

  現代人十分重視「儀式感」,特別節日要和親友相聚一下,然而又曾聽到不少人感嘆過年的氣氛都不如從前。在沙灣這裏,至今仍相對完整地保留着傳統的嶺南地區過年習俗。走在充滿歷史記憶的石板巷中,路過大小的祠堂、鑊耳屋、傳統的民居、西式住宅,依附於巷里、建築而存在的精美磚雕、木雕、石雕、灰塑、壁畫讓人應接不暇,心中感嘆的是這裏濃厚的文化氣息,以及高度發展的藝術審美。

  同時令人回味的,是那些在現代生活中快被遺忘、熱鬧且親密的「年味」。在小巷中,路過一扇民宅的門上貼着「神荼」、「鬱壘」(音:「申書」、「郁律」),這是鎮上最常見的門神,也是第一代的門神,他們是黃帝手下擅長捉鬼的兩員大將。門神下方還有多張字跡稚嫩的「財神」,加上富有古韻文采的揮春和橫批,記憶中有關於嶺南地區特別的年味漸漸展現眼前。

  沙灣處於嶺南中心地帶,對於新年習俗也特別講究。今期記者走訪了鎮裏年近九旬甚有名望的何孔善,大家見到他都會尊稱一聲「孔叔」。他對記者徐徐道來:「沙灣生活富庶,居民懂得生活,因此每年過年都相當隆重,過年前有許多工作要準備。與此同時,一家團聚怎麼過得高興,也表達了對生活的珍惜,以及顯示了家族的富裕程度。」鎮裏從過年前持續數月的準備工作,到完成整個過年儀式,每個階段都有特別的意義與俗例。

  [【農曆十月】]

  俗語有雲:「年廿八,洗邋遢。」大多數人會認為年廿八才是新年準備的開始。孔叔回憶:「在沙灣,農曆十月已經開始掃屋準備過年。掃屋的過程包含了洗牆(傳統民居牆壁是細膩的水磨青磚,不怕水洗),洗地、洗天井等不少細節工作。環境好的家庭還會請人『揼白餅』作為過年的禮品,原料用的是上好的大米粉、砂糖,混合當地盛產的水牛奶,香酥的『沙灣白餅』也因此出名成為了當地特產。」

  [【農曆年十五】]

  農曆年十二月十五開始至過年前,鎮內各家各戶開始煮煎堆,所謂「煎堆碌碌,金銀滿屋」,無論窮富都至少炸十斤煎堆以備過年,展示的也是一家人一年的努力成果。鎮上的一句歇後語「年晚煎堆,人有我有」,也成了廣府地區有名的歇後語。

  [【農曆年廿三、廿四】]

  完成每年一次全屋徹底的大清潔後,到了年廿三開始就進入了過年準備階段的前奏。這一天在中國傳統裏各家各戶會拜灶,民間說法這天灶君要返天庭向玉皇大帝匯報這家人在過去一年來的善惡。沙灣當地有「官三民四」、「男拜女不拜」的說法,即有地位的家庭在年廿三祭拜灶君、平民年廿四拜。所準備的物品有「拜灶鯉」,即一盆養着活鯉魚的清水,以鯉魚比喻灶君,意味為灶君淨身,拜完後將鯉魚放生;新鮮蔬菜有菠菜、生菜、芹菜、生蔥、帶葉的胡蘿蔔等,分別代表長壽、生財、勤勞、聰明、好頭好尾等美好寓意;還有一塊用白水灼過的熟豬肉以表福分。

  [【農曆年三十前】]

  拜完灶君老爺,就開始了正式的年前活動,例如準備年貨、年花,一家人開始包利是,外出工作的人也開始陸續歸家擇日團年,這是一家人齊聚的美好時光。

  [【農曆年三十晚】]

  鎮上有獨特的「貼財神」活動。大人年前有各自的準備工作,小朋友們也有自己的準備工作。小朋友們會把紅紙裁剪成利是封大小的尺寸,親自用毛筆寫上「財神」二字,備好漿糊,年三十晚吃完飯就開始約上好朋友們,一大班人走街串巷到每家每戶門口大喊「財神到」,並把「財神」貼到門上同時得到一封利是,有些寫得好的字還會當場被讚賞。這是鎮上大小朋友都期待的活動,小朋友得到的利是可作為零用錢,大人也看到了孩子的成長。

  到了年三十晚上十一點,一家人開始吃「三更飯」,直到十二點的到來,有些家庭則待十一點「子時」一到即是交春,鎮上此起彼伏的「燒炮」呼喊聲以及爆竹聲,共同興奮迎接新年的到來。

  [【年初一】]

  孔叔說:「以前過年的氣氛真的好濃厚。年初一早起五更拜神許願為家人祈福,有些難得一聚的親人更會通宵歡聚,到了年初一依照輩分親疏到各家拜年,很快一天就過去了。每家每戶也都一早準備好茶飲、甜點、利是迎接拜年的親友到來。」

  [【年初二】 ]

  雖然年初一已是十分熱鬧,在孔叔眼中,年初二「開年」是整個過年期間最開心的一天。這天女兒女婿帶着孫輩回家,家中熱鬧非凡,也是緊張的過年準備工作完結後,最為輕鬆感受濃烈親情的一天。曾經這一天還有「接財神」的活動,現已很少了。

  [【年初三至初七】]

  在當地傳統裏,年初三是「赤口」不便出門,大家若無特別安排都會留在家中稍作休息。以往過年的假期並不長,初四開始一家人又要陸續回歸工作崗位開始新一年的工作了。直至初七「人日」,整個新春大慶迎來一場小結。

  [【正月初八至十五】]

  至正月十五起,為期至少一個月的新年活動正式完結。在沙灣,正月十三是「開燈」儀式,尤其何氏,若家中去年有添新丁,這天會一早起身將花頭掛在祠堂中,向祖先報告家族人口的昌盛,同時也是在提醒「太公明年記得分多一份豬肉」。此舉既有趣,亦是喜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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