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人民的名義》、《天衣無縫》導演李路/受訪者供圖
當觀眾在關心李路會否拍攝《人民的名義》續集時，這位曾經創下收視奇跡的導演不講反腐的驚心動魄，而是啟用《人民的名義》演員班底，拍攝了一部諜戰劇《天衣無縫》。該劇今年初在浙江衛視、江蘇衛視首播後，收視和口碑一路飆升，劇集以「複合時空」的敘事手法賦予諜戰劇新面貌，給人耳目一新的煲劇體驗。李路接受大公報記者專訪時稱：「《天衣無縫》可謂一部圓夢之作，暫時未有再拍反腐劇的想法。」/大公報記者 劉 毅
「其實我一直都想拍攝一部諜戰劇。」李路毫不諱言自己是一位諜戰迷，因為此類電視劇集可以在一個十分極端的環境中，詮釋理想和人性，最適合導演發揮，再加上《天衣無縫》改編自張勇的諜戰小說《貴婉日記》，「張勇曾創作《偽裝者》，在業界有不俗的口碑，我看了今次的故事劇本後，同樣認為這是一部很特別的故事，就立刻決定拍了。」
女主角第一集被刺殺
諜戰劇如何才能做到很特別？這一類型題材電視劇在中國的演變長達三十年，從上世紀八十年代的《敵營十八年》到去年上播的《和平飯店》，導演和編劇致力創新，或從人性掙扎的視角出發、或用職場講諜戰、或用姐弟情再現潛伏的步步驚心、或呈現希治閣式的密閉空間……但從來沒有一部諜戰劇，如《天衣無縫》這般，第一集就死了女主角貴婉（徐璐飾）。
李路坦言：「當時看劇本的時候，我會擔心女主角被槍殺的開局會不會令觀眾難以接受？因為煲劇人普遍習慣『聽書式』的觀劇模式，故按照時間線發展的經典敘事是最主流的模式，所以也有很多創作者認為使用倒敘和插敘是電視劇劇本創作的大忌。但我同時主張電視劇創作要敢於創新，另外作為導演也要充分尊重編劇創作這部劇的初衷和構想，因此《天衣無縫》從原著到改編都是基於『貴婉之死』這個迷局，然後抽絲剝繭一步步揭開真相。當然在我們圍讀劇本的時候，我也提出了想法：閃回和倒敘不能過於頻繁和隨意，所以最後編劇確定了平行時空、板塊式閃回的敘事手法。」
故而，圍繞女主角貴婉之死的迷局，牽引出這齣戲發生在一九三一年的諜戰故事，各方勢力暗中角逐，每一個人物都有隱藏的身份和真實任務，加之正邪角色的不時反轉，令觀眾置身於「猜謎」的緊張氛圍當中，而不是一早就能判斷出善惡和忠奸。譬如資歷群（陸毅飾）開場時即是貴婉的革命丈夫，卻是整部劇壞得最過火的一位叛逃者。與之相反，貴翼示人的身份是國民黨軍工署副署長，殺伐果斷、手段狠辣，卻暗藏革命使命，是劇中的最高級別「偽裝者」。
貴婉死後，這邊廂，其兄貴翼（胡海峰飾）發現了一本妹妹的日記，才引出表面上養尊處優的千金小姐，實則是一位代號「煙缸」的革命戰士，她與「青瓷」一組人馬試圖建立一條護送中共中央重要物資及護送地下黨重要情報人員抵達蘇區的諜戰使命；另一邊廂，貴婉同父異母的二哥、男主角資歷平（秦俊傑飾）誓要查出害死貴婉的叛徒，過程中不斷遊走於民族大義和兄弟親情之間。
雙時空並行互有呼應
劇集使用過去時空、現在時空平行進行的手法推進劇情發展，形成美劇常用到的複合式空間概念，即不同時空敘事的交錯出現：其中一個空間是正在發生的線性故事，憑藉資歷平和貴翼對妹妹之死的抽絲剝繭，揭示隱藏在幕後的背叛者，是一個查案空間；另外一個空間則採用倒敘手法，主要是貴婉丈夫資歷群的回憶，敘述貴婉如何走上革命之路，如何與資家另一個兒子資歷群相知相戀，存在的戲劇功能是為敘事埋伏筆。
二○一五年，張勇編寫的《偽裝者》將明家三兄弟的日常相處融入緊張的諜戰情境，《天衣無縫》除卻眾人如何解諜中迷局，資家和貴家的兄弟衝突更成為本劇的推動力之一：資歷平為貴家兒子，其母因被人陷害而流落資家，導致資歷平成為資家養子，他不僅與貴翼從前期的劍拔弩張發展成同一個戰壕的戰友，但與資歷群卻從此前的互為幫扶走向決裂，並於第三十八集在刑訊室展開心理博弈，只因資歷群已背叛理想，只為一己之慾而泯滅人性。當問及李路如何平衡諜戰戲和家庭戲時，他有自己的體會：「內地劇大部分都是日播，每天兩集，所以一定要張弛有度，但其中的家庭戲依然要為『諜戰』主體服務。」
從《人民的名義》中可看出李路對群像戲的擅長，《天衣無縫》在李路眼中，是一部大群像故事，但究其根本，依然離不開人性二字：「我把塑造人物置於安排事件之前，這群帶着人間煙火氣、身處隱蔽戰線的革命先烈，他們自何處來，要往何處去，各自都有怎樣的悲歡離合，如何才能在一個不同的故事裏把信仰和精神表現出來，是我最關心的事，這正是美學常說的『一種意味』。」
李路補充道：「很多人都把『信仰』掛在嘴上，但是在看不到光明的時候，堅持的人為何會堅持？放棄的人為何要放棄？是什麼驅動那些先烈義無反顧、拋頭顱灑熱血？我希望觀眾能從劇中感受到前人為了今人幸福生活而做出的卓絕努力。」
專訪尾聲，記者問他有無想法再續《人民的名義》後續故事，李路答曰暫時沒有：「《人民的名義》成為現象級的文化事件有很多綜合原因和契機，可能短時期內我自己也沒辦法實現超越，接下來我會在自己熟悉且喜愛的現實主義題材領域深耕細作，但是角度和涉及的社會領域會與別不同。未來期許是─不急功近利，不妄談超越，做好自己該做的事情。」
（下期「全民煲劇」將於四月七日刊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