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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襲家族遺風 落力資助教育/承訓堂藏有所託

時間:2018-10-17 03:16:11來源:大公報

  圖:莫幹生之孫、承訓堂主人莫華釗/大公報記者黃璇攝

  十九世紀以後,隨着通商口岸貿易活動的開展,外商洋行獨特的「買辦」階層崛起,他們在中國近代史上扮演了舉足輕重的角色。在香港,洋商買辦大力推動本港開埠早期的經濟發展。莫仕揚家族在香港扎根逾一百五十年,三代歷任太古洋行買辦,可謂「百年買辦世家」。

  而莫家的收藏史,也已過百載。莫家第一代茹涵博古,始自莫仕揚之孫莫幹生,他承傳家風,用近四十年之時間建立「花瓷閣」庋藏,所藏清康雍乾三代官窰,蔚為大觀。莫幹生之子莫慶堯,開闢收藏俄羅斯法貝熱飾物之先河。而第三代莫華釗,建「承訓堂」,收藏以扇面、書畫、歷代金飾、文房雅玩見着。盎然不減之興致,風雅廣博之氣度,造就莫家三代之收藏……/大公報記者 黃 璇、李磊澤

  「從商不可廢書,習西學不能輕六藝。」此乃莫氏之家規。縱使深受西方教育及生活方式影響,由於長輩的堅持和垂訓,莫家子弟仍然保持優良的傳統價值觀和文化修養。一個社會的內涵,得靠與其文化記憶聯繫而不斷增潤鞏固,而文化記憶蘊藏於掌故、詩歌、音樂和藝術之中。中國文化記憶與認同的珍萃,得歷千秋而不衰,當然得賴浩如煙海、瑰麗多姿的文物珍品——知名收藏家及鑒賞家莫華釗想必深明此道。

  步入莫華釗的會客室,文物排布錯落有致。莫華釗的藏竇名曰「承訓堂」(Cheng Xun Tang),盡收各色藝術精品,其中國扇面書畫之豐,允稱獨步。現時會客室的牆面上,陳列着西洋風格的油畫。他向大公報記者表示,這些是他近年來收藏的,主要是清代時期出口至西方的油畫,畫中景致各有不同,但大多描繪的是當年名揚中外的廣州十三行或是早期外國商人在香港的事跡,「或許過幾年我會把這些展品整理出來辦個展覽。」舉辦展覽,尤其是與香港中文大學(中大)文物館合作辦展,是承訓堂及莫華釗本人一直以來的堅持。

  深諳品鑒

  莫華釗為英國劍橋大學文科碩士,英國、香港資深執業會計師。他平生熱愛藝術,未滿弱冠之時,因為家中收藏的藏品甚豐,已對中國文物產生濃厚的興趣;少受薰陶,飽覽家族暨父執朋輩,如潘正煒家族及北山堂主人等之珍藏,漸諳品鑒之道:「葉義醫生和利榮森博士都曾經教授我許多文物知識,在他們和家族長輩的影響下,我逐漸對藝術尤其是中國藝術產生興趣。」治學劍橋期間,莫華釗遇通曉中國古文的李約瑟(Joseph Needham)及考古學家鄭德坤,受其啟發,復在利榮森循循善誘下,遂萌建立個人藏室之意,乃有「承訓堂」之成立。

  結緣中大

  莫華釗在1996年的《承訓堂藏扇面書畫》前言中,闡述其堂號的由來:「少時復蒙父執北山堂主人厚愛,循循善誘,輒以名人墨寶見示,並賜告鑒別心得,又獲附驥拜觀諸家秘藏,拘目之資,幸增識見。自後遇有佳品,即購而藏之,聊資自娛。伏念啟蒙諸公,忝叨愛末,庋藏因以『承訓堂』為名,聊申孺慕之意雲爾。」(編者註:「北山堂」是已故鑒賞家利榮森的私家堂名,收藏中國文物甚為豐富,尤以中國書畫最為著名,其中大部分已捐贈予中大文物館。)顧名思義,可見收藏文物珍品,在莫氏看來,實屬承襲家族遺風、格物致知之歷程。

  中大文物館建於1971年,迄今已有四十多年歷史,為該校歷史最悠久的博物館。莫華釗自1982年起出任中大文物館管理委員會委員,現為中大文物館諮詢委員會主席。多年以來,莫華釗對中大文物館慷慨捐贈、悉心指導,無或間斷。1996年,莫氏借出其扇面珍藏,於文物館舉行「承訓堂藏扇面書畫」專題展覽,同時贊助出版圖文並茂的目錄,內載一百八十幅扇面。在圖錄中,他提及了累藏這批寶貴文物的經過:「……惜資源所限,魚與熊掌,不可兼得,乃問道於長者。曰:成窰固稀世奇珍,唯該批秘藏仍前賢所聚,得來不易,且篇幅廣泛,畫史未錄待考者,亦不乏精品,失之交臂,則暴殄天物矣。余從之並繼而搜輯。」

  承訓堂所藏之書畫至今已逾千幅,其中不乏沈周、仇英、文徵明、唐寅(唐伯虎)、董其昌等明清名家的創作,例如「吳門四家」之首沈周所繪《四時山水冊頁》。其書法出自董源、巨然,山水畫最為出名。莫家收藏的這幅畫作精妙之餘帶有渾然大氣,以其中的夏季為例,孑然獨立的孤峰與蒼翠欲滴的樹木相映成趣,山水之外的草盧中,布置簡單的房內,一位文人正端坐,顯示出當時生活的悠閒意趣。畫中附的題詩亦為沈周所作,同樣以其中的夏季為例,沈周詩雲「山家傍水短橋幽,石徑監行樹木稠。」詩、畫一唱一和,蔚然生趣。

  再以「吳門四家」之一仇英《松陰獨坐》、董其昌《行書柳宗元七絕詩》的扇面書畫為例,仇英的畫作體現出清新淡雅的文人風格,以折扇為載體,更顯其雅致。而董其昌的書法則取柳宗元《酬曹侍御過象縣見寄》一詩,用筆精到,始終保持正鋒,少有偃筆、拙滯之筆,書體娟秀之餘又帶剛勁。這兩幅作品僅僅是承訓堂所藏扇面精品的「冰山一角」,像承訓堂這樣窮一己之力,以達至某個特定領域收藏的頂峰,在香港亦不多見。

  莫華釗不單致力訪尋文玩以充實其庫,還盡用餘暇,殫精竭慮,修護整理。就以其著名的金飾收藏為例,工作之餘幾乎全部業餘時間都投入到藏品蒐求和修復上,每當購回一件滿意的金飾,都會親自動手將其洗刷修復,務要回復其昔日光輝,遇有嵌件缺佚,又物色舊寶石補之。這是保存古文物最傳統的手法,經此法修復的藏品稱為「熟坑」,中國的收藏家多傾向於「熟坑」,莫氏亦是如此。中大文物館曾不止一次展出中國古代的金飾,最早是在2000年,展品由沐文堂、夢蝶軒及承訓堂借出。莫華釗稱,中國古代金飾器物的收藏,限於條件和供應,難成氣候。直至二十多年前,大量新近出土黃金器在坊間出現,他與沐文堂、夢蝶軒兩家「淘沙見金」,各自尊精。「我們三家各自按時代劃分重點蒐集不同時期的金飾,這樣可互補互足,也會定期聚首,切磋心得。」而中大文物館現時舉行的「雪漠玲瓏:喜馬拉雅與蒙古珍品」,便是由承訓堂和夢蝶軒攜手呈獻,精選喜馬拉雅、蒙古藏品三百餘項,全面展示蒙古和喜馬拉雅地區十三世紀至二十世紀造像、唐卡之外的絢爛繽紛的飾品及宗教用品。莫華釗續稱:「促成這次展覽最大的契機,我想是『不謀而合』——大家都不謀而合地對展出喜馬拉雅及蒙古地區精緻的手工藝品有興趣。」

  重視傳承

  出身本港望族,莫華釗繼承了先祖收藏中國藝術文物和古董的雅興,也繼承了父親莫慶堯懷抱社群之志,尤為支持研究與教育。莫華釗為人熱心公益,關注醫療保健不遺餘力,曾參與本港多所醫院的管治,除了收藏家的身份,還是「莫慶堯慈善基金」的代表。而承訓堂也不僅僅是莫華釗的書齋,更是其推動公益、傳承藝術的載體。「教育是最便宜而最有效的投資。」他道出多年來和中大文物館合作的淵源:「在上世紀八十年代我加入文物館管理委員會,當時文物館草創未久,很多展品都是我和夢蝶軒主人等一眾私人藏家借出或捐出的。現在我擔任文物館咨詢委員會主席,須擔負起更大的責任。」

  關於傳承,莫華釗笑稱「中大的學生是相當幸運的,我覺得世界範圍內,能像他們那樣在課堂上看到文物真跡的學校,是不多見的。」的確,當年中大藝術系研究院課程成立之初,莫氏即將其藏明清書畫扇面逾千項長期寄存於文物館,以利教研。其對學術研究之器重,對莘莘學子之悉心栽培,可見一斑。

  部分圖片:承訓堂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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